盘蜒夺过小默雪,摸她脸颊,想以幻灵真气令她清醒,可念及她是血寒化身,又不敢如此。
正犹豫间,四下又跳落数人,正是吕云、陈裘、司马幕、欧阳斜这四大堂主,他四人本埋伏在旁,若情形不对,立时支援栋晨法王,谁想盘蜒忽然偷袭,竟将本派数得着的高手一招撂倒。
司马幕怒道:“吴奇!你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欧阳斜道:“我想为何尔等出现的如此之巧,原来另有图谋。”
盘蜒微微一笑,全不以敌人环围为意,说道:“在下不过想来明神阁一观,难道凭我昨日功劳,竟仍涉足不得?”
陈裘道:“咱们明教铁一般的规矩,你不得圣女相邀,擅入此地,便是死罪!况且你相助咱们,不过是想借咱们的手,铲除一众铁甲妖魔罢了!”
盘蜒想要反驳,忽然小默雪用力挣扎,盘蜒心头一动,松脱了她,小默雪便铁了心般冲出,来到明神阁前,拉住铁门环,敲了一下,那铁门登时敞开,她倩影一晃,消失在门中。
盘蜒道:“等等我!”几步追了进去。那四大堂主明知一入其中,便是叛教之罪,但吕云道:“咱们追击叛逆,顺理成章,法王不会怪罪。”四人商议妥当,司马幕留下照看栋晨,其余三人迈步追赶。
这明神阁布置得清雅娴静,烛光如昼,各层挂着半透光的帷幕,五彩光耀,宛如仙居。这三大堂主以往不曾来过,虽心下忐忑惶急,却也不免惊叹。
欧阳斜曾为山中猎户,擅长追踪,她道:“那默雪姑娘留有脚印,似是朝地窖去了。”
陈裘道:“这婆娘看似单纯,可却最是狡猾,把大伙儿全骗过了。”
吕云摇头道:“师兄此言差矣,我看那姑娘不言不语,神色呆滞,似乎与众铁甲武士一般,也身不由己,咱们若逮住他二人,这姑娘却需饶过。”
三人点头说好,继续追踪,东绕西绕,至地窖入口,见铁门洞开,再度走入。
地窖内已点亮火烛,照明两侧石壁,虽然阴森,却是一尘不染,料来两位圣女常常来此。
前行许久,来到一间大屋,屋中摆放书籍,似是武学精要,三人笃信教诲,慌忙转头,半点不敢多看。大屋两侧皆又有铁门,小默雪足迹却已不见。欧阳斜沉吟片刻,道:“准是那吴奇将她抱起来了。”
三人商议片刻,都觉得不可分头,否则万不是吴奇对手,见右侧门扉似被开启过,于是走入右边,谁知刚走不远,那铁门咣当一声,就此合拢,又听见铁锁转动,这退路已被封死。
三人大惊失色,推那铁门,不得而入,欧阳斜心慌意乱,她道:“莫非中了吴奇计策?”
吕云道:“师姐莫慌,前方仍有路,咱们小心一些,未必走不脱。”
无奈之下,三人顺着火光,小心翼翼的赶路,不久到了一大洞窟,洞窟上下极高,不见洞顶,想必已至山峰里头,洞中有一排排书架,三人猜测是本派至高武学,深怕受了诱惑,只当并未瞧见。
洞窟末端,有一堆乱石,像是坍塌下来的。乱石之后,再露出一扇敞开的大铜门,三人一眼便心中有数:“也许数月之前,昆仑山摇晃,以至于这铜门露了出来。若真是如此,两位圣女多半常常去铜门之后,那近来这妖魔之乱,多半与这铜门有关。
念及于此,丝毫不敢耽搁,又入铜门,顺通道走了一个时辰,抵达一间宽广石室,石室两旁,许多铁甲武士东倒西歪,横竖交错,皆与外头凶狠妖魔一模一样。
三人面无人色,都从对方眼中瞧出深深恐惧,屏息等候半晌,好在众铁甲武士并未动弹。
就在这时,只听头顶有人轻忽一声:“是欧阳斜么?是吕云么?”
三人向上张望,只见一大片白色蛛网,凝结如毯,将整个洞顶罩住,其中有一女子面孔,五官精巧如仙,明艳不可方物,只是她气色不佳,似受了极重的伤。
三人欣喜如狂,喊道:“明神师父!圣女师伯!”
这受困女子正是如今昆仑明教圣女明神,她颤声道:“小心,我被....被蛛网缠住,抵御奇毒,气力衰弱。那些逐阳教徒仍在,你们快出去,多找人手进来。”
陈裘问道:“甚么逐阳教徒?”
只听石室两旁三声轻响,借着微弱灯光,陈裘瞧见有五个人影缓缓走出,那五人神色麻木,身躯被蛛网笼罩,将这三位堂主围在正中。三人立时摆开架势,背靠一块儿,各持长剑、单刀、铁鞭,紧盯着敌手。
明神道:“快逃,他们身手本就不差,被她....掌控,比以往更加高明!”
其中一逐阳教徒跳了起来,一拳打向陈裘,陈裘单刀劈出,斩在那人手臂上,只听咣地一声,原来手上戴着铁手环。那人全不受阻,左手一切,足下一踢,招式连变,陈裘闷哼一声,被迫得满头大汗,渐渐遮拦不住。
欧阳斜娇叱一声,铁鞭朝那人脑袋打去,眼见就要得手,另一教徒赶来,将铁鞭一抓,用力拉扯。欧阳斜只觉敌人手上气力不可阻挡,顺势飞向那人,拔出匕首,刀光一闪,却被那人避开,随后劈空掌打出,欧阳斜举匕首一封,登时气血翻涌,眼前一黑,匕首飞了出去。
吕云双手持剑,斜着朝欧阳斜敌人劈下,可忽然第三个教徒迎上,也是空手对战兵刃,两人以快打快,那人全不畏死,吕云在数招间便处于下风,全无还手之力,只有招架之功。
这三大堂主转眼岌岌可危,接连中招,总算内力扎实,护住筋骨,只受些皮外之伤,而那三个逐阳教徒手下留情,似想捉拿敌人,三堂主这才勉力支持,可要逃跑,却也休想。明神武功远胜三人,欲出言指点,可又精疲力竭,昏昏欲睡。
眼看三堂主就要不支,蓦然一道人影跃入场中,他袖袍一翻,左手连推三掌,将那三堂主各退开数尺,右手一转,三道掌力如刀削般飞出,砰砰几声,三个教徒被掌力震飞,摔入武士堆中,又是一通乱响。
欧阳斜看清来人正是盘蜒,心情矛盾,直是难以描述,只嚷道:“你怎地从咱们后头出来了?”
盘蜒叹道:“我与三位走岔了路,途中耽搁了一会儿。三位自不量力,紧追不舍,这下引火烧身,可领到教训了么?”
陈裘嚷道:“咱们为圣女而死,乃是以身殉教,并无怨言,反而甚是欢喜。”
吕云道:“你虽救了咱们,可....休想让我等领情。你闯入禁地,便是我昆仑明教不共戴天....”
盘蜒摇了摇头,似是看着不懂事的小孩一般,再抬头看看屋顶那女子,躬身道:“明教圣女,可要在下放你下来?”
明神微笑道:“有劳这位....先生,可石室中仍有敌人,此节倒也不忙。”她眼光厉害,知道盘蜒武功了得,众逐阳教徒奈何他不得,是以也不担心。
盘蜒见她气定神闲,倒也钦佩,正思索救助之策,突然间,那五个逐阳教徒一齐向他扑来,立时掌风大作,拳脚如雨,身上火光闪烁,在黑暗之中,宛如数头着火的野狼围他撕咬。
盘蜒避开数招,足尖连踢,逼退敌人,问道:“这五人正是逐阳教徒,圣女如何与他们结识?”
欧阳斜见敌人凶悍至极,而这吴奇仍好整以暇的与明神攀谈,不禁担忧,喊道:“当心了,别分神!”
明神看出盘蜒内劲敛而不发,游刃有余,心想:“此人当是江湖上一位极了不起的名家,对付这些教徒,倒也绰绰有余。”但自忖武功仍远在盘蜒之上,是以并不惊讶,只道:“我以往不曾听说过逐阳教,是他们自找上门,说可破解昆仑山中一处大秘密。我与妹妹一时心软,才留他们几条性命。”
这五个教徒连成阵法,掌力有如风火,在阵型之中穿梭,盘蜒身形一闪,一招肩靠,将一人掀起数尺之高,转眼便破了阵,又问道:“那圣女又怎会被他们困住?”
明神啐道:“他们哪有这本事?是....是.....你先别忙着问,快放我下来。”
盘蜒果然不再问话,身形拔高,从人群中跃出,跳至一旁,双掌一合一分,掌力如重锤般抡过,啪啪两声,将两个教徒打的脑浆迸裂而死。随后转瞬间变气换气,一招“十八钓叟”,内劲拴住另三人脖子,手臂一拽一扯,咔嚓三声,又将这三人击毙。
这一手神功显露,只惊得那三大堂主半晌说不出话来,暗想:“这吴奇武功原来这般高,更在咱们两**王之上。”连明神也悄悄点头:“单凭他这几招,已及得上我五成功力。”
盘蜒解决强敌,招了招手,小默雪这才跑出,躲在盘蜒身后,三大堂主见她神智清醒,身上那蛛丝轻衣已被除去,不由得替她高兴。
明神道:“阁下武学深湛,实是当世一位英雄好汉,恕本座孤陋寡闻,瞧不出阁下家数。”
盘蜒道:“这掌法叫做‘独钓寒江’,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老丐临死所传,此法久已不现于江湖,故而所知者寥寥。”
明神点了点头,并不追问,盘蜒环顾四周,思索救她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