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是聪明人,自然一下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女真人虽少,但一个人数很少的民族突然间崛起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女真人虽少,但若真攻灭辽国,整合了辽国的人力物力,带着辽国大军大举南下,就现在大宋这个样子,要说灭国还真不是没有可能!
吕将浑身颤抖道:“这女真真有这么厉害?林大哥又是如何得知的?”
林冲忽悠道:“我听高太尉说的。
女真当然厉害,据说他们都是一群生活在白山黑水,原始森林里的野人,因为环境艰苦,磨练得他们的体魄特别的强壮,而且最耐饥渴和苦战。
据说他们每名战士都是天生的猎人,每人都是神箭手,天生会骑马,上马就是骑兵,下马就是步兵。
据说他们每名战士都能身披两层重铠,临阵冲锋十多次而却不知疲累,而且打起仗来一个个都悍勇野蛮无比,光是这种拼命不怕死的气势就能把敌人吓垮。
可是偏偏这群野人还天生的狡诈,机变百出,天生就会打仗,比狼还狡猾,据说,他们之前才几千战士,就数次大胜辽国十几万军队,后来辽国的熟女真还有渤海人又归附了他们,于是实力一下大增。
据说在不久之前,辽国皇帝亲率七十万大军征讨女真,却被他们两万人打败,其战斗力可想而知。”
因为历史早已改变,林冲也不确定原本历史上的护步达冈之战是否已经发生,而且就算发生真的发生了,也不是说女真人真在战场上两万打败了辽国七十万。
因为七十万人在协调组织上肯定会出问题,战场上也摆不下这么多人,而且事实上也正是因为辽国自己发生内乱,有人造反,辽国皇帝跑了,女真人抓住机会猛攻这才一举大胜。
但不管怎么样,如果这个时空也有护步达冈之战,女真大胜总是事实,若非如此,辽国大官马植也不会觉得辽国药丸而转投大宋。
桓逸道:“竟有这么厉害?那林大哥的意思是说,我们不应该联金攻辽,而应该联辽攻金?”
林冲嗤笑道:“非也,在我看来,没有比联辽攻金更愚蠢的了!”
“为何?”
林冲说话毫不留情面,可偏偏两人还就吃这一套,桓逸一点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将身体凑过来,急切问道:“林大哥不是说一旦辽国被灭,被女真整合了辽国的力量,到时候大举南下,我大宋的就是灭国的下场?”
林冲点点头:“确实是这样,但我前面也说了,联金攻辽实属上上之策。
因为假使我们什么也不做,女真还是会把辽国灭掉,到时候女真占领辽国全境,我大宋富庶胜过辽国十倍,军力还不如辽国,而且又君昏臣奸。
那时女真兵锋正盛,且经过灭辽之战成长起来一大批优秀的有战略眼光的名将,你说到时候女真人会怎么做?”
“自然是趁势攻打我大宋。”
“所以既然宋金交战不可避免,与其在辽国全部被女真吃掉之后,我们与女真以无险可守的白沟河为界开战;
还不如乘现在辽国虚弱,腹背受敌,我们将燕云十六州夺过来,到时候与女真以燕山和长城为界开战,至少我们有险可守!
而且若是放任女真吃掉燕云十六州,女真又可以继续吸收当地的力量继续壮大自己,反之若是燕云十六州被我们拿下,当地的军队和百姓则可以为我们所用,至少不会成为敌人的力量。
你们说是不是这样?”
两人点头。
林冲又道:“再说联辽攻金或者扶辽抗金,为什么是最愚蠢的。
原因也简单,辽国现在和我大宋一样政治*,皇帝昏庸,而且他们的皇帝还比我们的官家更暴虐。
所以辽国就是扶不起的阿斗,无论怎么支持辽国也是打不过的女真的,反而送的越多,女真的吃的就越多,越养越肥。
再说联辽攻金,更是笑话,你们也知道,根本无法实行嘛,所以我说这种想法是最愚蠢的。”
吕将急了,道:“联金攻辽不行,联辽攻金更不行,那我们大宋到底该怎么办?”
桓逸也道:“是啊,两条都是死路,那到底怎么办?”
林冲静静地看着两人,淡淡道:“只有第三条路。”
“什么路?”两人一起问道。
林冲的目光凌厉起来,逼视着两人道:“说这个之前,我只想问问你们两人,到现在是否还对大宋的官家,大宋朝廷抱有希望?”
两人立刻毫不犹豫地摇头,吕将自嘲道:“我们两人早就对这黑暗*的朝政,满朝的奸臣,还有那个荒唐奢靡的官家失望至极。
只是想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尽人事听天命而已,无非是自己骗自己……到现在已经彻底死心了。”
桓逸也道:“林大哥尽可放心,我等已对这朝廷这官家死心,今日林大哥的话,出大哥之口,入我俩之耳,绝不会让第四人知晓,如有泄露,天弃之!”
林冲慢慢的笑了,神色当中也有一点狡黠,他已经记了起来了,这个吕将正是方腊起义高级文官,重要智囊,若是方腊能听从他的正确意见,虽不一定就能推翻赵宋,但至少不会输的那么快,那么惨。
而且在历史上方腊起义都失败了,方腊等人也被抓了,这个吕将却仍然带人在浙南继续与朝廷抗争,直至最后失败自刎而死。
自己前世在浙南的时候还听过他的事迹,再结合吕将现在的身份,还有他和桓逸的家乡,一个歙州(今徽州),一个杭州,都是深受花石纲暴政之苦第地方,可想而知两人都是对赵宋朝廷失望透顶,最后变成了坚定的造·反派。
这个桓逸虽然没什么印象,但想必也是参加了方腊起义的。
林冲心里有些激动,但努力保持着淡定道:“这第三条路,就是放弃对赵宋朝廷不切实际的幻想,从现在开始做着准备,暗中积蓄力量,到了大祸临头那天,自保也罢,救世也罢,总能有所作为。”
两人眼睛亮亮的,互换了一个眼神,有些激动,随后一齐离了座位,纳头便拜。
“林大哥见识过人,筹谋深远,小弟万分佩服,如蒙不弃,我们两个愿跟随大哥,共同干一番大事业。”
卧槽!
林冲激动的都哆嗦了,哈哈,老子也有人纳头便拜了,哈哈,这感觉还真不坏啊。
林冲连忙将两人扶起来,高兴道:“两位兄弟快快请起,能得两位兄弟相助,冲之幸也,求还求不来呢。”
一激动林冲就说了心里话,同时也在两人面前暴露了自己的野心,他这么说也就表示自己早有心思干一番大事业了,至于什么事业虽然没有明说,可吕桓两人都是聪明人,又怎会不明白。
两人被林冲扶了起来,也激动是满脸激动和喜悦,三人就这么手握着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化作心照不宣的一声大笑。
“哈哈哈哈……”
然而还没笑完,就听小丫鬟锦儿跑了过来,在门外就喊道:“官人,陆虞侯来了。”
哇擦,直娘贼,这个出卖兄弟,卖友求荣的王八蛋!
林冲原本十分高兴的心情顿时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扫兴起来,不过旋即又想,在现在这个时空,陆谦不是还没有对不起自己么?
吕将眼尖,看出林冲的神色变化,道:“大哥,怎么了?”
林冲道:“此人功利小人也,两位兄弟切记刚才之事,一个字也不能让他知晓。”
两人忙道:“我们省得。”跟着林冲一齐出了客厅。
“兄长,你可总算醒了,何故不派人来告知兄弟,咦,这两位公子是谁?”
陆谦来了,显得很亲热,一点也不见外。
也难怪,陆谦的爷爷和林冲的爷爷是禁军中的袍泽,两家几代人的交情,林冲跟着父亲从秦凤路搬回东京的时候,就认识了陆谦,两人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陆谦也是原来那个林冲最要好的朋友。
在林冲被“雷劈”昏迷之前,高俅抬举林冲想让他做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然后林冲就立刻举荐自己的至交好友陆谦到高俅帐下做了一名虞侯。
所谓虞侯,其实就是宋朝官僚雇佣的侍从跟班,亲随办事员,无官无品无编制,实际上就和高俅的家奴差不多。
陆谦也是伶俐人,很快就成了高俅的心腹之一,在殿帅府混的非常开,待遇也非常的好。
所以在原先那个时空,陆谦一听高衙内和富安商议的计策,一点也没犹豫立刻就答应了,就是舍不得这么高的待遇,同时又想讨高衙内欢心。
林冲将吕将和桓逸给陆谦介绍了,然后问道:“本来是要要遣人来告知贤弟的,不巧有事耽搁了。
贤弟来的正好,正好替我到太尉那里告个假,就说林冲虽然醒了,但筋骨还未恢复,等好了再去应卯。”
“这事好办,兄长放心。”
陆谦摆了摆手道,心想就算不请假也没有事做。
因为除了每年金明池演武前要挑选一批高大禁军表演枪棒之外,其他时间都门禁军都是不操练的,而且也见不到人,都让各家将主派到各个营生中充役去了(注1)。
陆谦随口应承了,随即又表功也似说起太尉对林冲关键时刻掉链子很生气,是他说了许多好话才让太尉消了气,然后话锋一转,问道:“兄长,你如何恶了小公相?”
小公相就是老公相蔡京长子蔡攸,林冲一头雾水:“没有啊,我昏迷了五个月,今日才出的门……”
吕将则道:“莫非是顾鹏振?”
注1:靖康年间,宋徽宗退位,宋钦宗登基,于是这才有大臣敢上书弹劾高俅罪行。《靖康要录》载:“靖康元年五月二十日,“臣僚上言,谨按:高俅……身总军政,而侵夺军营,以广私第,多占禁军,以充力役。其所占募,多是技艺工匠,既供私役,复借军伴。军人能出钱贴助军匠者,与免校阅。凡私家修造砖瓦、泥土之类,尽出军营诸军……全废校阅,曾不顾恤。夫出钱者既私令免教,无钱者又营生废教,所以前日缓急之际,人不知兵,无一可用。
解释:高俅将军营的地皮建成私宅,把禁军当作私役,为他营私出力,修造砖瓦,泥土之类的工匠全部出自诸军,没人操练,所以前日用兵之际,人不知兵,无一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