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后,汴京皇城之外,宣德门前,已经是一片人头攒动,万人空巷的盛大景象。
而在御街两边,靠近宣德门附近的酒楼上,同样是挤满了人。
所有的座位早已在昨日消息传出时就已被预定一空,到现在据说最好的位置已经炒到一千贯一个了,依然是一座难求。
在这难得的热闹的面前,所有的汴京的百姓都很兴奋,不少人激动的两眼放光,觉得能够亲眼见证这样一场盛大的决斗,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这牛至少能吹一年。
约定的时间还没到,所以林冲还没有来,人们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兀那林冲林武翼怎么还不来,不会是怕了吧?”
“不会吧,这可是欺君之罪!”
“你们说,到底谁能赢?”
“这可难说,不过我看还是西贼辽狗赢面更大,你看到眼前这一百多骑了没有?”
“啊,怎么了?”
那人兴奋的卖弄道:“看到甲片上一个一个的小瘊子了么?这可都是最好的青塘瘊子甲,那可是刀枪不入,箭矢不能伤!
再看这下西贼和辽狗的骑士,一个个都是虎背熊腰的悍勇之士。
你想啊,既然他们来出使大宋,肯定会派最厉害的武士做护卫啊,这些人的武艺能差的了?
而且又是几百人里面选四个,又是四个打一个,所以啊,林武翼想要赢,除非他是有三头六臂!”
“既然如此,那官家和众位相公为何还要答应这场决斗,这不是叫林武翼送死么?”
那人看了他一眼,一副你不知道内情的表情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还记得前段时间这个林武翼一下打赌赢了梁宫观、高太尉、小公相他们一共五十万贯钱么?
这就是把他们得罪惨了啊,所以这次他们可不就是故意让林武翼去送死么!”
“啊,竟是这样!直娘贼,俺这下惨了,俺买了一百贯林武翼赢!”
最靠近宣德门的一座酒楼上,花花太岁高衙内高沐恩满面红光地对着一帮帮闲虞侯吹着牛,说林冲这厮这次死定了,这帮帮闲和虞侯自然满口应承,把个高沐恩哄的肥脸乱颤,就好像已经看到了林冲被四名辽人和西夏武士乱枪戮死一样。
便在这时,只听楼梯处传来一阵响声,高沐恩不经意转头去看,就见一个胖大和尚走了上来。
高衙内立刻全无兴致,正欲转回头去,却猛然瞥见在胖大和尚身后,一名婀娜多姿,身材极好的少妇走了上来,只是戴着帷帽面纱,看不清面容。
高沐恩有些失望,也是凑巧,就在这时一阵风吹了过来,一下将面纱掀起,一张艳若桃李,温婉贤淑的俏脸就露了出来,顿时就把高沐恩的眼睛都看直了。
很快的,风停了面纱也重新落下去了,然而只是刚才这惊艳的一瞥,高沐恩的心里就像猫抓一样心痒难耐,连忙拉了拉身边的帮闲道:“富安富安,快看,这是谁家娘子?”
富安转头一看,他其实也不认识这少妇是谁,却知道鲁智深,连忙道:“衙内,看到胖大和尚了没,此人正是林冲那厮的师兄,在大相国寺看菜园子的,这小娘子嘛,那肯定就是林冲的娘子了!”
高沐恩闻言心中一惊,林冲连他干爹高太尉都不怕,他现在自然是不敢去惹林娘子的,当即气咻咻道:“林冲这厮倒是好福气,一个这么绝色妖娆的美人儿娘子!”
富安连忙小声附和道:“再好的福气只怕也无福消受了,若是这场决斗林冲死了,到时候林娘子还不是”
“来了,来了,林冲来了。”
话没说完,就听整条御街一下呼喊,所有的人情绪一下被点燃了,高沐恩和富安连忙转头望去。
只见林冲单人匹马,不疾不徐由南向北行走在御街的左侧,头戴兜帽,红色的盔缨如同一团火焰般跳动,身穿一件制式的红色禁军战袄,外面是一身标准的大宋禁军制式鱼鳞甲。
这套装束在汴梁城中本是极寻常的,可是此时林冲一副千军万马我独行的气势,腰背挺的笔直,线条分明的面庞,带着一股发自内心强烈的自信,一双眼睛闪闪发亮,这套寻常的禁军中级军官的制式军服穿在他的身上,却是说不出的英锐逼人。
便在这万众瞩目中,林冲几乎是掐着时间骑马来到宣德门下,向着宣德楼上御座上的赵佶行了一个军中之礼。
赵佶长居宫中,身边虽然诸班直环绕,每年的金明池演武争标他也看过很多次,却何曾看过如此威武雄壮,英气逼人的军中大将,当即不由得连赞了三个好。
这时候赵佶才一下意识到,原来这个一向笑嘻嘻,有时候还吊儿郎当的林冲,不但可以陪着自己打牌踢球,教自己太极拳画素描,更是一名武艺高强,能够一骑当千的绝世猛将。
林冲见过赵佶,来到西夏和辽人队伍面前,决斗的裁判八十万禁军都教头,官带左义卫亲军指挥使,护驾将军丘岳开口道:“辽使夏使,现在林冲已至,你们要派哪四人上场,可以决定了吧。”
对方一百多人的观战队伍里面立刻有四骑越众而出,丘岳交代了规则:“决斗之中,一旦上场,其他人不得出手帮忙不得使用弓箭,以免威胁到陛下,你们可有疑问?”
小梁王梁乙利问道:“可否使用流星锤,飞刀,标枪?”
“可以。”
“也就是说除了弓箭不能用,其他都能用了?”
“是的。”
“那没有疑问了。”
梁乙利策马准备退回本队,林冲却道:“我有问题。”
“你问。”
“来将通名,林冲枪下不杀无名之鬼!”
梁乙利一下有些怒了,好嚣张啊,但还是依次把四人名字都通报了,三名西夏人林冲倒是没太在意,听到天山勇三个字林冲却一下几分郑重的神色。
好熟悉的名字啊,好像在哪里听过
决斗正式开始,林冲从得胜钩上摘下祖父林敢传下来的丈八蛇矛,单手斜向上执着,随后露出一个狂妄自大极了的笑容,用西夏话骂了一句:“入你娘的狗杂种,都来领死!”
三名西夏武士一下怒了,大吼一声“杀了他!”,四骑就一齐催马朝林冲直冲了过来,然后又迅速拉开距离,两翼向前,一转眼四名骑
士就从四个方向将林冲包围起来。
一旦团团围定,长枪大刀四样长兵就或刺或劈猛的往林冲招呼,一副眨眼之间就要将林冲刺死当场的架势。
而林冲只是好整以暇手中丈八蛇矛一记横扫,就听一阵噼里啪啦的兵器相撞声,林冲的身边就荡出一个小小的圈子,随即林冲轻轻一夹马腹,踢雪乌骓长嘶一声,撒开四蹄就蹿了出去,一下把四人都甩在了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