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升一番说和,提来了酒坛,为李轩、李云奎几人斟满,也算是一笑泯恩仇。烈酒入口,相互说了几句客套话,李轩便与宋升离开。
李宇脸色发黑,冷冷的盯着李轩的背影,恨恨道:“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李云奎微微皱眉,冷声道:“日后再说,兰山中你万万不可轻动。我在这人身上闻到一股野狼的味道,此人若是出手,怕是不会顾忌我李家的,不要一时冲动丢了性命。哼,等到主家选拔完毕,我李家腾出手来再慢慢计较。”
“是”
李宇答应一声,眸子里却是恨意更浓。
黎明前夕。
青幕遮天,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水汽,武帝庙庄严肃穆,桃园红花湿润娇艳。天刚刚开始放亮,还没有全亮,单身的公鸡开始打鸣,搂着母鸡的公鸡还在瞎折腾。
桃林,祭台前。
南宫海粗狂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意,打量着聚在祭台前决定跟随自己前往兰山的十多路西北门派势力。南宫问静静的站在南宫海身后,给人一种安静祥和的感觉。
“临行一碗酒,不破兰山誓不还!”
南宫海端起一碗烈酒,仰头灌下,随即大手一双,啪!将酒碗摔个粉碎。
“不破兰山誓不还!”
蛟龙帮的帮众,还有其余决定跟随南宫海的西北十余股势力,一起高声壮志,声震云霄,随后饮下烈酒,豪放的摔碎酒碗。随后,南宫海大步踏出,身后浩浩荡荡将近两百人跟随离开桃园!
声破云霄,气壮山河!
于是,李轩被吵醒了。简单的洗漱,推开门,李轩就看到了宋升。宋升正站在房外,眼眸中寒芒闪烁,冷冷的看着蛟龙帮离开的身影。
李轩不由的一笑,笑道:“大哥,你这是什么眼神啊?”
“什么眼神?”宋升吐出一口浊气,转身问道。
李轩眨眨眼,说道:“这眼神里带着一股仇恨。”
“哼”
宋升冷哼一声,说道:“心中不爽,自然有恨。你可知道,桃园里准备的酒碗,都是景瑶上好的花瓷碗,一个碗要五文钱。准备的酒水,蛟龙帮喝便喝了,我也不是小气之人,可是凭什么摔我的酒碗啊!”
“不错!”
李轩也上来怒气,说道:“摔碗本就是不对,大早晨的还在瞎嚷嚷,扰人清梦实在是罪大恶极!晚上喝酒,第二天本就是会头疼,起的早了更头疼!都是蛟龙帮害的!”
宋升哈哈一笑,眼眸中寒芒褪去,笑道:“醉酒时飘飘欲仙,醒酒是头疼难耐啊!天下爱喝酒的人,都有这个毛病,不过无妨,这个毛病好治。”
“怎么治?”李轩问道。
宋升笑道:“听过回神酒么?”
“回神酒?不知道。”李轩摇摇头。
宋升说道:“晚上喝多了,第二天都会头疼。这时候,就需要再喝一点,就不会头疼了,这就叫回神酒。”
李轩呵呵一笑,问道:“大哥的意思……”
宋升说道:“现在我们该喝点回神酒了。”
两人来到厨房,找了些昨晚剩下的菜肴,端到李轩的房间里,两人喝起了回神酒。交杯换盏,刚刚喝了几口,桃园里又是响起了出行誓师的声音,还有摔碎酒碗的声音。
李轩看了宋升一眼,指了指房外的桃园,笑道:“大哥你听,外面又在摔碗了。素质,什么素质啊,不是自家的东西真不知道珍爱心疼啊。”
“什么素质?”
宋升不以为然说道:“出师壮行,自然要豪迈,摔几个酒碗算什么。”
李轩眨眨眼,说道:“大哥,你太不地道了。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刚才你仇恨的眼神中,可是大有让蛟龙赔偿碎碗的意思啊。”
哈哈哈……
宋升哈哈大笑,说道:“这能一样么?我跟蛟龙帮非亲非故,他南宫海凭什么摔我的酒碗。哼,日后一定要让南宫海赔出今天的酒碗。至于吕家嘛……,人家都把闺女给我了,我能在乎几个碗……,当然了,大不了以后从彩礼里面扣出今天的碗钱嘛……哈哈……”
哈哈哈……
宋升、李轩相视大笑。
蛟龙帮的离开了,金阳吕家的人离开了,只剩下长风镖局跟宁州李家的人还没有动静。
红日跃海,白光耀天。遮蔽天空的青幕褪去,换成了一片湛蓝的天衣。太阳升高了,天空彻底放亮了,大部分公鸡撒开母鸡欢快的打鸣了,李轩、宋升也酒足饭饱了。
李轩折断筷子,随手裂开竹条,懒洋洋的剔牙,不时的打个饱嗝。
宋升则是漫不经心的瞅着清爽的天空,突然,宋升看向李轩,笑道:“难道你就不想问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该我屁事。”
李轩懒洋洋的瞅着宋升,翘起二郎腿,说道:“有你这尊长风镖局的少主供着,我个小镖师着什么急啊,岂不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太监再急也没家伙事啊。再说了,反正蛟龙帮和你老丈人家的人都已经走了,咱们是最后出发的,又没人催,着什么急啊。”
宋升摇摇头,说道:“兄弟说什么呢,也太看不起你大哥了。西北诸雄同心协力攻伐魔教,这是何等的大事。我们长风镖局,即便不是第一个出发讨魔的,也绝不会做最后一个。”
“哦?”
李轩微微一愣,随即乐了,问道:“难道除了吕家,蛟龙帮,长风镖局,还有门派势力敢独挑大梁自称一脉进军兰山?难道是金老爷子?”
宋升摇头道:“若是早上三十年,金刀门的金老爷子正值壮年事,遇上现在的形势说不定真的赌一把独挑大梁自成一脉。只不过,金老爷子老了,听说又是刚刚纳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小丫头,惜命的紧,哪里还有独挑大梁的气魄啊。”
西北几十股门派势力,三大顶尖势力不算。
四帮八派中,以蛟龙帮与金刀门为最。无论是蛟龙帮,抑或是金刀门,与三大顶尖势力相比,缺少的都是武将级别的巅峰战力。
在李轩印象中,若说还有别的门派自成一脉进兰山,那绝对是非金刀门莫属了。
听到不是金刀门,李轩顿时升起几分的好奇,问道:“哦?不是金刀门……那是哪一家门派势力敢独挑大梁?”
宋升嘿嘿一笑,指着李轩一歪脑袋,戏谑的笑道:“好兄弟,算来算去,你怎么就少算了我西北第一的李家呢?另一只独挑大梁的门派,自然是宁州李家啦。”
宁州李家!
李轩怎么可能忘记宁州李家呢!
可是,就凭李云奎、李宇、李真三人的李家,哪里可能自成一脉进兰山?岂不是自寻死路!难不成……难不成宁州李家的精锐人马赶到了?
凭借李家的势力,若是李家的大队人马赶到,独挑大梁进入兰山除魔,自然是无所畏惧。
李轩不由的问道:“李家的大队人马赶来了?”
宋升摇摇头,说道:“没有。哎,实话告诉你吧。昨天夜里,李云奎已经是找过我。李家看重颜面,不肯依附任何门派势力。可是,就凭现在李家三人进入兰山,那是绝无可能的。所以嘛,李云奎昨夜找上我,想要与我们长风镖局同行不同旗。”
“同行不同旗?”李轩不同,对这些江湖黑话实在是不能参透。
宋升说道:“很简单,就是一起走,却不算是一队人马,各有各的旗号。我们长风镖局以及跟随我们长风镖局的各路门派势力先行,先行个十米八米的。他们李家三人就跟在我们长风镖局后面十米八米的地方,却是打着李家自己的旗号,算是独自进入兰山。”
李轩点点头,不由的嗤笑一声,说道:“明白了,就是当****立牌坊,尿床盖被子!明明是受我们长风镖局的庇护,却是要单独的竖起旗号,不至于坠了他们李家的颜面。哼,竟然有这样的好事?大哥答应了?”
宋升说道:“我答应了。兄弟啊,今天大早为兄找你喝酒,是想跟你嘱托三件事情。”
李轩急忙说道:“大哥但说无妨。”
宋升说道:“第一件事情,就是关于李家。宁州李家底蕴深厚,在整个西北当仁不让为第一!宁州李家背后又有京城李家为后盾,宜友不宜敌!兄弟你跟李家有些误会,实属不智,为兄希望你能跟李家化解这份误会。这是第一件事情。”
李轩沉吟片刻,没有任何表态,淡淡的说道:“知道了,大哥请讲。”
宋升点点头,说道:“第二件事情,那就是我们进入兰山的路径。你可知道,西北入兰山,只有两条路。第一条路就是蛟龙帮所走的路,第二条路就是金阳吕家所走的路。”
李轩微微皱眉,不由的问道:“大哥什么意思?难道我们无路可走了?”
要知道,长风镖局是不可能跟在别人后面走路的。入兰山一共两条路,都被别人霸占了,长风镖局岂不是无路可走了。宋升点头,神情凝重,说道:“不错,我们的确是无路可走了。所以,我们只能走出一条新路。蛟龙帮,金阳吕家所走的路,以前都有人走过,虽说路上有诸多的魔教分支门派,却是两条可知的路。”
“兰山万里,山势险峻。除却金阳吕家,蛟龙帮所走的两条路以外,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走,却是一条未知的路,从来没有人走过。”
李轩皱眉,问道:“大哥,什么是未知的路?究竟是什么意思?”
宋升没有回答,却是带着李轩来到了桃园中。
桃园,祭台,沙盘。
宋升分别指出了金阳吕家,蛟龙帮所走的路,随后又是指着另一条没有山峦阻隔的路径,说道:“这条路就是第三条路,也可以进入兰山,会盟紫陌山。只不过,这条路径是巫族的领地。巫族一向是与世隔绝,既不与我们西北诸雄来往,也不与兰山魔教来往,是一片自封的天地。第三条路,便是路过巫族,向巫族借路。”
宋升的声音有些低沉。
敌人不可怕,未知才可怕!
巫族是自封的,是隔绝于世的,面对巫族,宋升也没有把握。
李轩问道:“我需要做什么?”
宋升盯着李轩,沉吟片刻,说道:“如果我们大队人马进入巫族的领地,怕被巫族认为是外来的入侵者。所以,我们现在需要一个有能力的自己人,前往巫族探路,说明我们的意向,让巫族为我们放行。”
沙盘模拟西北通往兰山路径。万里兰山峰峦峻奇,只有三处相对平坦开阔,没有大岳阻路。其中两处平坦的路径是已知的,被无数先人走过。最后一条路径是未知的,是巫族的领地,无论是兰山群魔还是西北诸杰,都没有走过。
未知是可怕的。
就像是有人敢在白天攀登峻峭的山崖,却是未必敢晚上独自走在一条漆黑陌生的小巷。
李轩沉吟片刻,说道:“我们为什么一定要选择第三条路?”
入兰山三条路,谁也没有规定谁走哪一条。说白了,就是谁先走,谁就有资格选择路径。蛟龙帮是第一个离开武帝庙的。可是,蛟龙帮离开的时间也算不上太早。若是宋升愿意,完全可以走的比蛟龙帮更早,选择一条已知的路径。
宋升摇头,叹口气,说道:“我没有选择。父亲一心为我竖立威望,想让我成为西北诸雄的一路盟主,想让我接掌长风镖局……,可是我终究年轻,太多人不服。所以,我只能选择一条最难的路径,只有行走最难的路径,并且不弱于他们先到紫陌山,我才会被真正的认可。”
若是选择普通的路径,即便是到了紫陌山,也会被认为是平庸。只有选择最难的路径,开辟一条进入兰山前所未有的路径,才能彰显出人杰之姿,才能使群雄认可拜服。
李轩点头,说道:“好,我愿为大哥作探路先锋,先行一步赶到巫族,说服巫族为我们让出一条路径。”
“兄弟,为兄……”
宋升拍着李轩肩膀,露出感激的神色,张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李轩呵呵一笑,说道:“大哥什么都不要说了,既然大哥选择了这条路径,兄弟自然是奉陪到底。”
宋升点头,说道:“好,好,好兄弟。这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情,有劳兄弟了。再就是第三件事情,父亲虽然希望我能在此次伐魔中竖起威名,接掌长风镖局,不过,长风镖局内却不是只有我一个后辈子弟。兰山凶险,倘若我遭遇不测,兄弟你一定不要顾忌我,一定要带着长风镖局走到紫陌山。我宋升可以败,可以身陨,可是长风镖局不能败!父亲已经给了你长风令,倘若我遭遇不测,你便以长风令号令长风镖局众人,不能坠了长风镖局的威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