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集体扣两分的压力之下,这个被罚的七班,奇迹般地在五分钟之内打了个来回。
要知道,平时他们跑来跑去的,也差不多要五分钟。
现在可是负重30公斤的前提下。
不可否认,阎天邢这种惩罚措施虽然很是变态,但确实能逼出他们的极限。
接下来是五公里跑,以班为单位,围在跑道上奔跑,要求不能丢下班里任何一个人。
素来优秀的墨上筠,难得遇到被班“拖后腿”的情况。一颗欲要向阎天邢全面挑战的心,硬生生地被这种集体行动给压制下去,内心蠢蠢欲动,但实际却只能中规中矩的。
百里昭错把她的郁闷当做不被阎天邢关注的失落,在奔跑的途中心地善良地劝慰墨上筠,“都两个月了,你还不死心吗?就你这样貌能力,就不要在这一棵树上吊死了。”
“嗯。”
出乎意料,墨上筠没有跟百里昭辩驳、表明自己一颗坚持不懈的心,而是顺从地应了一声。
习惯了墨上筠倔强的回答,忽然听到这样顺从的答案,百里昭竟然一时有些不适应。
之后,百里昭足足跑了一百米,确定自己没有幻听后,才忽然朝墨上筠问道:“真的?”
“真的。”
墨上筠肯定地回应她。
百里昭松了口气。
不知怎的,竟然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过了会儿,百里昭爽快地笑了,然后问:“那你还挑衅教官吗?”
“当然。”
墨上筠斩钉截铁地点头。
本想顺势夸一夸墨上筠的百里昭,差点儿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为什么?!”
“因为……”墨上筠停顿了下,一偏头对上百里昭因好奇而睁大的双眼,她挑了挑眉,唇畔扬起一抹轻挑而张扬的笑容,“好玩儿啊。”
“……”
百里昭愣愣地看着墨上筠。
旁边跑过的丁镜,正好听到百里昭和墨上筠后半段的对话,于是嘴角狠狠一抽。
果然作死才是墨上筠的本性。
然而,百里昭的反应却超出了丁镜的意料。
百里昭问:“你不会是因为被阎教官再三冷漠对待,所以才因爱生恨故意的吧?”
丁镜:“……”唔,这位百里班长好像对墨上筠有什么误解?
“我看起来像是那样的人吗?”墨上筠脸皮极厚的反问道。
百里昭:“……”
这个问题是个坑。
但仔细一想,百里昭觉得人活着还是要实诚一点,于是道:“有点儿。”
“……”
这下,轮到墨上筠被她堵得没话说了。
丁镜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出声。
闻声,两人一回头,皆是递给丁镜一个眼神。
墨上筠那是威胁,而百里昭则是疑惑——她怎么跑这儿来了?
于是回头一看,百里昭发现他们班竟然有掉队现象。
任予就在丁镜后面,而戚七和傅哲则是落在二十米开外。
百里昭愣了愣,赶紧从劝说墨上筠的思绪中脱离出来,然后转回去调整班里的队伍。
墨上筠也适时地放慢了步伐。
她在前面领跑,丁镜和任予紧随其后,戚七和傅哲这俩体能不如他们变态的排在后面,而百里昭则是在最后面垫底,负责让整个班没有人掉队。
有了刚刚的队伍分散惨状,百里昭再也不敢掉以轻心。
万一被阎天邢抓到了,说他们不顾及团队……她一个人扣分倒是没什么,怕就怕直接扣整个班的分。
百里昭在最后面,丁镜和任予都专心跑,墨上筠便也变得认真起来。
身为一个干啥都优秀的学员,墨上筠显然收敛了“只身一人勇闯天下”的气性,转而开始慢慢开始兼顾班里的其他学员。
除了她之外,班里每个学员都有弱项。
百里昭是体能彪悍,技能型的差一点儿。
丁镜虽然多方面优秀,但空军和海军的训练项目差一点儿。
任予的射击和格斗稍微差一点儿。
至于戚七和傅哲二人,体能相对而言都有些弱,不过戚七总归有特别突出的科目,比如技术性的、理论性的,但傅哲则是……唔,大部分项目都不突出,但也保持在及格线以上的成绩。
团队中的兼顾是一个很困难的问题,稍有不对就会造成整个团队学员的情绪爆发。
值得庆幸的是,虽然他们之间缺少磨合,但最起码都是理性的人,强者不抱怨,弱者不沮丧,在每个人有意无意的协调之下,相处的倒是还算愉快。
阎天邢站在稍微远离跑道的地方,默然地看着每一个班的表现,当然有意无意地也会关注一下墨上筠的动作。
还是一如既往的评价,墨上筠不仅有能力傍身,她本身就是个聪明人。
张扬有度,收敛得当。
五公里即将接近尾声的时候,阎天邢往前走去,在路过一辆越野车的时候,抬手将保温杯丢了过去,保温杯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准确无误地从开了一条缝的车窗里飞了进去,落在驾驶位置。
而,从头到尾阎天邢都只看了一眼,甚至连结果都没有看到。
保温杯砸落之际,阎天邢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
一枚哨子出现在手心,阎天邢将其叼在嘴里,吹了两声。
五公里合格规定的时间已到,所有没有跑完的全部没有合格。
这一次,未跑完的竟是有近四分之一的学员。
那些咬着牙拼劲全力跑到终点的学员,在哨声响起的那一刻,回头看着还在后面的班里学员,心情简直是绝望的。
要求是,班里任何一个没跑完的,牵连到整个班!而且,班里要统一意见,是宁愿每个人扣两分,还是每个人利用休息时间罚跑20圈。
没错,一个积分,要罚跑十圈。
一个班里,只要有一个人决定扣分,那么坚持跑圈的则不作数,整个班全部要扣分。
规则就是如此的严苛。
好在这一次,刚刚组成一个班的学员们,没好意思让队友扣分,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跑圈。
墨上筠站在偏离终点线的位置,看着那些个神情紧张到不敢有丝毫松懈的学员,又看了一眼神情淡然自若甚至颇为慵懒的阎天邢,心里难免一阵胆寒,但同时,又有些无可遮掩的期待。
这就是阎天邢。
他的出现,对学员来说就是一种压迫。
他很邪性,所以他的压迫跟燕寒羽的不一样。
燕寒羽虽然很有威严,但学员们都是倾向于燕寒羽,并且完全信任燕寒羽的公平、公正的。
至于阎天邢,则是让学员全身心地“怕他”。
他出现在眼前,学员怕他。
他说话时,学员怕他。
被他盯着,学员怕他。
他走动一步,学员都觉得怕……
因为他任何出招都没有规律,出其不意地扣你的分,以难以想象的方式给你挑战,并且他的招数从某个角度来讲,还挺惨无人道的。
也是。
大家在这个集体里,虽然平时看着关系还行,但好歹都是有竞争的,结果你突如其来的组成班级,让他们顾及团队行动,被迫收敛自己的锋芒……多数成绩名列前茅的都很难承受这种反差,难免生出被团队拖累的怨气。
要命的是,墨上筠直觉告诉她——阎天邢正在考察每个人在面对集体行动、惩罚、荣誉时的反应。
她不知道阎天邢的评判标准是什么。
但她知道,他们现在所有的反应,都会成为阎天邢最终是否让他们留下的因素之一。
没错,阎天邢就是如此恐怖。
而墨上筠期待的,就是如此恐怖的阎天邢。
让纪舟记录好这批不合格班就惩罚的选择,阎天邢又吹了一声哨。
本以为是要集合,学员们纷纷抬腿打算向阎天邢靠拢,但没想,阎天邢这一声哨只是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而非要他们整齐的集合。
“把背包放下,”放下哨子,阎天邢漫不经心道,“下一个项目,攀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