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拓跋曜站在王府门口时,他已经换上了最华贵的朝服,黑色缎子底料金边刺绣闪的人睁不开眼睛。平日里训练有素的王府守卫也换上了崭新的战衣,手握兵器,整齐地站在了王府周围。整个南平城这么大的阵仗还真是少见,就连在皇宫里,这样的阵仗都是难得见一次的。
安公公毕竟是皇后身边的人,见过大场面,这样的情形虽然让他心中紧张,但依然可以压稳着紧张的心情,表现出颐指气使的得道奴才的嚣张样子。
“老奴见过琨王殿下。”安福鑫见到拓跋曜再嚣张也不得不行大礼,毕竟一个是主子,一个是奴才,尊卑有别。
拓跋曜只是冷眼扫了一眼拜在旁边的安公公,“这是什么风把安公公吹来了?不会是慈恩宫住不下去了吧?”
“王爷真是开玩笑了,谁不知道皇后娘娘最体贴下人了,尤其是对老奴这样的更是十分照顾,若不是今天事关重大,娘娘也不会派老奴来了。”一句话说的简单,但是表达出很多内容,第一他安福鑫虽然是个太监,是个奴才,但是这个奴才的主子不一般,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第二,他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宠臣,若想动他,皇后娘娘肯定不会放过的第三,今天的事情是皇后娘娘所交代的重大事情,就算你琨王不给老奴面子,也要给皇后娘娘面子。
可是拓跋曜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孩童,寄人篱下。如今的拓跋曜已经被封为了王爷,手中握有军权,在朝中的势力更是可以和皇后背后的势力相抗衡,所以拿皇后来吓唬他,恐怕已经吓唬不住了。
“原来是皇后娘娘,皇上近日龙体有恙,皇后娘娘不是伺候皇上左右,怎么有心派人看望本王来了?”
安公公看到琨王的气势没有被皇后的名声吓唬住,心中的恐惧又增加了几分,但是在宫中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怯场,“老奴正是因为这个而来的。”随即向后示意了一下,几个道士模样的人带着拂尘走了过来。
安公公介绍道:“老奴正是为了皇上的病而来。
最近皇上昏迷不醒,皇后娘娘真是寻遍了天下良方都没有用,后来听闻这位陈仙人法力无边,有请神驱鬼降魔之力,花了重金才请来。这位就是陈仙人。”
拓跋曜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位身着五彩道袍,手握拂尘,口中念念有词的陈仙人,问道:“皇后娘娘真是有心了,还费这么大周章请来了位仙人。不过这位仙人怎么不在宫里为皇上祈福,却跑到本王这里来了?”
安公公弓着腰回答道:“这几日陈仙人在宫里做法,说皇宫外东北处有妖邪之气,邪气过盛而侵犯龙体,所以皇上才会一直不醒。今日一大早,陈仙人又做,几经确认方位,发现妖邪之气是从王爷您的府上传出,皇后娘娘立刻下了旨意,要老奴带着陈仙人定要到琨王府找到妖邪之物。”
拓跋曜听闻妖邪之物,浑身散发出凌烈的冷气,让人不寒而栗。“怎么?你是说本王的府上有不干净的东西?”
安公公仗着宫里有皇后撑腰,身后更是有几百宫里的卫尉,心里踏实了许多,也硬气了许多:“王爷,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不是老奴说的,若府上真的没有,王爷何必怕人搜呢?”安公公心里已经想好,若是琨王强烈不让他们进去搜,皇后娘娘就有借口说琨王拓跋曜私藏污秽之物,有谋反之心。这可是灭门的罪过。
就在场面有些僵持之时,一道鬼魅高冷的声音从王府里传了出来:“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啊?”
来者何人?不就是盛装打扮的罗溪吗?
从大婚到现在,拓跋曜从来没见过罗溪穿金黄色的公主朝服。虽然平时罗溪喜欢淡黄色,但是这种金黄却不是随便能穿的,只有皇室的人才可以穿着这样的金黄色。罗溪是以燕国公主的身份嫁入齐国,自然可以穿金黄色的朝服。
这金黄色的朝服亮的让人睁不开眼睛,和拓跋曜黑色金边的朝服更加的搭配。如此盛装的罗溪让所有人惊叹到窒息,更是让气势冻死人的琨王拓跋曜脸上扬起无限的自豪。
拓跋曜双手迎接罗溪,并用健壮的手臂死死揽住罗溪的腰:“我的王妃,这位是安公公,这位是陈仙人,他们说咱们的府里有妖邪之物,冲撞了真龙天子呢。”一席话说得心不在焉,那直勾勾的眼神倒是看得人心惶惶的。
罗溪直接略过那摄人心魄的眼神冷笑着看着安公公:“请问这位安公公,您确认这妖邪之物就在我们琨王府吗?”
安公公道:“这位陈仙人就是这么说的。”看着罗溪金黄色的朝服,安公公心中也有算计。若是平常的王妃也还罢了,只是这个琨王妃不一样,她是燕国公主,若是一个处理不好,被人说是冲撞了燕国公主,那么极有可能引起两国冲突。若是那样,结果可不是他一个皇后身边的总管能承受得起的。不过今日他已经在皇后娘娘那里领了军令状,一定要办成此事,向后看了看几百人的皇宫卫尉,心中又安定了。
安福鑫一系列的内心变化虽然没在脸上表露出来,却在眼睛里闪亮划过,这些当然没有逃脱罗溪与拓跋曜的眼睛。
罗溪又转身看向那个穿五彩道袍的陈仙人,陈仙人甩了甩拂尘,道:“贫道昨日做法,发现王府上方有妖邪之气,定是有妖邪之物作怪,还请王爷王妃行个方便,让贫道进入府中把那妖邪之物查找出来,还天下一个太平。”
安公公也跟着附和:“就是的,还请王爷王妃行个方便,老奴也可以早点回去复命。”
罗溪冷笑,这个假神棍还真是大言不惭,就是几个破布偶,居然和什么天下太平联系了起来,若是不让搜,岂不是要把祸害天下的罪名扣到她和拓跋曜头上?哼,想得美。
“我说陈仙人,你能确认这妖邪之物就在这琨王府吗?可知道你们上上下下这么一番搜索,可还把我们王爷放在眼里?这妖邪之物搜出来倒是解救了天下,若是妖邪之物不在我府上,你们可让我家王爷如何在朝中做事?如何为皇上尽忠?如今新月国,草原部落蠢蠢欲动,多亏我家王爷英勇神武,他们忌惮王爷的威名才不敢轻易侵犯。你们这样一闹,王爷的威名何在?他日草原部落和新月国向我大齐侵犯,大齐百姓民不聊生,你可怎么向齐国百姓交代?”你给的帽子大,我还你一个更大的帽子,不负责任的吹牛谁不会?这种拿声势压人的把戏都是老娘玩腻的东西了。
陈仙人向身旁的安公公看了
一眼,安公公回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陈仙人定了定神,肯定道:“琨王殿下,贫道肯定这妖邪之物就在贵王府,若在贵府查不出,贫道愿在承天门下跪三天给琨王殿下谢罪。”
安公公也上前道:“老奴相信仙人,若是仙人查不出,老奴甘愿受琨王爷惩罚。”
罗溪与拓跋曜相视一笑,明白这帮人今天是不进王府不甘心了。拓跋曜道:“既然陈仙人和安公公这么说了,本王若是再阻挠就是本宫的不对了。”
安公公听闻琨王妃这么说,心中松了一口气。只是没想到这个王爷说完王妃还没说完。
“只不过我这琨王府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的。你们若查起来没完没了,我这王府里耽误的事情你们这些做奴才的可负责的起?”
“请问王妃要怎样?”安福鑫问。
罗溪回答:“限你们五十个人进去,在两柱香时间内查找,若是查不出来,就别怪本宫和王爷了。”
安公公和陈仙人相视一眼,认可道:“王妃说得极是,老奴带人定在两柱香时间内出来。”
看着安公公就要派人进去,罗溪慵懒的声音又说道:“你们这么进去可不成。谁知道你们这些人身上有没有藏着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进去之后诬陷是我琨王府里的。
要进去的人都要脱了衣服,让我们的人检查合格了才能放进去,否则谁都别想进。”
脱了衣服检查?在大街上脱衣服?这可比被人搜身还具有侮辱性。
安公公在宫里也是被欺负大的,但是做到皇后身边的大总管后还没有人敢在公开场合如此羞辱他,便捏紧了拳头问拓跋曜:“琨王殿下还没说话,王妃就这样,恐怕不合适吧?”这话是红果果的威胁拓跋曜。
拓跋曜对这种狗仗人势的东西更为不屑:“本王的王妃可以全权代表本王,她说的话就是本王的意见。她的要求就是本王的命令。”
这话说的很明白,不管罗溪说什么,他这个琨王都支持。
琨王府的守卫早就坐不住了,他们琨王府什么时候让人这么欺负过?还搜府?这下好了,先搜他们的身,他们还怎么搜府。
鸣萧和雪貂带着琨王的守卫站成了一排,直勾勾地看着安公公和陈仙人以及后面的皇宫卫尉:“快点脱吧。公公不也是想早点回去复命吗?”
就这样,安公公和陈仙人在众人围观之下一件一件脱衣服,一直脱到只剩下一条亵裤。其他的皇宫卫尉更是如此,雪貂甚至带着小狮子在那些卫尉脱掉的衣服上嗅来嗅去,反复确定没有带什么不该有的东西才把人放进去。
检查好了进去的人数,红袖在一旁点燃了一根香,拓跋曜和罗溪叫人搬来了椅子,在门口看着其他留在王府外面的卫尉前面若无其事地喝起了银耳汤。而王府里,鸣萧和雪貂带着小狮子跟在陈仙人和安公公的身后,严密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陈仙人口中念念有词,拂尘甩来甩去,一下指向拓跋曜的书房:“有很强的妖力,就在那边。”陈仙人带着众人进了拓跋曜的书房,直奔那个白瓷牡丹花瓶。可是那花瓶都被打碎了,也没见里面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他们不知道的是,在那次小狮子把白瓷花瓶弄碎之后,拓跋曜又急招人换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白瓷牡丹花瓶。
陈仙人心中捏了把冷汗,心想还好有后手,不然就麻烦了。“这个妖孽好生厉害,居然又跑了。”然后转身走向书架,看到上面有个笔筒,便把那个笔筒打落在地,结果,那个笔筒被摔坏了,里面除了毛笔还是什么都没有。
接着,陈仙人又来来回回地在府里其他地方寻找,结果一样:一无所获。就在他们还想再找一遍的时候,小狮子忽然叫了两声,鸣萧笑着道:“陈仙人,安公公,这两柱香的时间已经到了,王府上下你们已经看过一遍,什么都没发现,已经证明我们琨王府的清白了,请吧。”
陈仙人和安公公虽然不甘心,但是也没有办法,带进来的只有五十个皇宫卫尉,可是琨王府里的护卫又何止几百人?两人叹了口气便被强“请了”出去。
到了门口,安公公陪笑着要带人离去,却被那鬼魅的声音叫了回来:“慢着,安公公和陈仙人好像还有点事情没做呢。”
安福鑫回头装糊涂:“王爷,这琨王府上下干干净净,老奴没发现什么,老奴这就像皇后娘娘禀报,琨王爷是清白的。”
拓跋曜坐在那里,面容露着邪邪的笑:“陈仙人和安公公说的话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呢?”
红袖在罗溪身后大声道:“刚才陈仙人说若是在两柱香之内找不到妖邪之物便到承天门前面下跪三天给琨王爷赔罪。”
罗溪一边弄着指甲一边道:“来人,陈仙人初到南平,人生地不熟,不知道承天门如何走,你们两个护送陈仙人过去,若是周围有人问起,你们两个千万要给他们讲明白这个陈仙人为什么要在承天门下跪。”
拓跋曜心里暗笑,这个小东西还真不饶人,不仅让这个狗屁仙人去跪,还要找两个人看着,不仅看着,还要让周围的百姓都来围观。真是够毒辣的,不过这样的毒辣他喜欢。
见人送走了陈仙人,安公公脸上一层冷汗。拓跋曜喝了一口银耳汤,道:“刚才记得安公公说过,若是没找到安公公愿意与这些进去搜查的卫尉一同受罚。”
“这……”
还没等安公公说出什么,拓跋曜接着道:“在你们进去搜查之前,本王的王妃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们执意如此,本王也没有阻拦,不过结果现在大家也都看到了,本王知道安公公也是一个言而有信之人,既然安公公甘愿受罚,本王也不好弗了他的意。按照大齐律例擅闯王爷的王府要受军棍五十,你们是宫里的卫尉,自然应该晓得的。安公公既然是领队,也要身先士卒为好,按理说头领受的奖励按双倍,惩罚也是。本王念安公公年纪稍长,比其他卫尉多领十军棍就够了。你说呢?王妃?”
罗溪看了看安公公颤抖的双腿,温柔一笑:“王爷还真是仁慈。”转过头看着安公公:“安公公,你还不赶紧谢谢王爷?”
安公公这里还哪里说得出谢谢?单想那六十军棍就够要人命的了。一个身体强健的卫尉挨上二三十军棍就可以卧床一个月,这六十军棍下去岂不是要了他的老命?
拓跋曜站起身,望了望没有进府的卫尉,道:“本王
刚好看到有卫尉拿着军棍,那就用你们宫里的军棍吧。本王和王妃有些乏了,一会你们查数的时候大点声,本王在里面喝茶,声音太小本王听不到。若是本王听不到,不管打了多少都不作数。
好了,小溪,外面风大,我们进去吧。”
安公公听到如此,腿都吓软了,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连话都不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