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鄂尔斯谈完了生意,送走了他们,罗溪觉得可以放松一下了,却不想西朗顿珠带着个孩子回来了。
“顿珠?你怎么带他来了?”
西朗顿珠瞥了一眼后面的小男孩,道:“老大,您自己问吧。”
罗溪看了看那个实在是长得不起眼的小豆丁不知何意。只见那个小豆丁关上了门窗,忽然跪在罗溪面前:“宫骁给恩人磕头了。”
罗溪被眼前这小豆丁的行为逗乐了:“小豆丁,你叫宫骁?干嘛说我是你恩人?”
小豆丁眼睛瞥了一下西朗顿珠,罗溪问:“是她告诉你的?”
西朗顿珠摇了摇头:“老大,别冤枉我,我可什么都没说。”
“可是你把这个小家伙带过来的啊。”
“老大,冤枉了,我才没有带他来。”
罗溪的语气严厉了:“不是你带来的,难不成还是他跟来的?”你这是学过反跟踪技术的人吗?难道学过的东西都就饭吃了?
西朗顿珠无力地点点头:“老大,你说对了,就是他自己跟来的。”
罗溪的语气更冷了,冷的让西朗顿珠有些不寒而栗:“老大,我说的是真话,从侯府出来我转过好几次圈了,都没能甩掉他。”不是我不想。
罗溪知道西朗顿珠的反跟踪技术不错,却没想到居然败在一个小豆丁身上,这才仔细地上下打量着这个叫宫骁的孩子:“你跟着她的?”
宫骁认真点点头:“是的,我要找恩人,所以就一直跟着她。这个姐姐可不好跟了,动不动就没影子了,害的我多跑了很多路才追上。”
为什么这话西朗顿珠听到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罗溪又问:“你凭什么说我是你恩人?”这时候她穿的是男人的衣服,还带着面具,就连说话的口气都不一样,浑身散发出的气息更是不一样了。这个小豆丁怎么就能判断出她是那个救了她的人呢?更何况她们总共也没见过几次。
“肯定是你不会错的。”
“你确定你见过我?”
宫骁认真的都快哭了:“我很认真的,上次你在侯爷的马厩里救了我,还给我吃了一个药丸呢。”
西朗顿珠急的赶紧把宫骁的嘴捂上了:“你小点声,害怕别人不知道吗?”
宫骁这才害怕地点点头。
罗溪很纳闷宫骁怎么能看穿她的身份,看着宫骁单纯的样子,不像是谁派来的奸细,示意西朗顿珠放手:“小子,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的?我要听实话。”
宫骁小声回答:“你的穿着虽然变了,可是你身上的气味没变。开始我也不确定跟着她能不能找到恩人,但是见到恩人,闻到恩人身上的气味之后,我就确定是你当时救了我。”
“我身上的气味?”
宫骁点点头:“对,就是你身上的气味。每个人身上的味道不会变,即便是用了浓厚的脂粉或者是在马厩牛圈那样的地方走过一圈,他身体里本来的气味也不会改变的。”
“你是通过气味辨别人的?”罗溪听了很感兴趣。瞿祖光和冥凌焰是通过声音辨别一个人的,这里又出来一个通过气味辨别人的,难道她伪装的技术就这么容易被人识破吗?
宫骁回答道:“我天生鼻子就特别好使,我娘说这是天性。我甚至可以通过气味辨别那些马匹是否是高兴的还是生气的。因为他们高兴和生气的时候身上所散发出的气味不一样。”
“所以,你就是通过气味追着我的?”西朗顿珠也诧异了。
宫骁点头:“是啊,要是单纯靠眼力,恐怕在第二条街的时候我就被甩掉了。”
听到这个解释,西朗顿珠松了一口气,原来人家比自己多了一项功能。
罗溪问宫骁:“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若是报恩就算了,救你不过是举手之劳,没什么了不得的。”
宫骁又跪下了:“恩人,我娘临死前告诉我,一定要知恩图报,您救了我一命,我这条命就是恩人您的,不管你是收留我也好,不收留我也好,反正我是跟定您了。以后您若是需要,只管知会一声就行。”
罗溪轻轻扶着额头,真是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西朗顿珠有些动容,她劝着;“老大,这两天准备商队的事情挺需要人手的,您看不如……”
罗溪想想也是,这么一个孤苦伶仃的孩子,在侯府那样捧高踩低的地方早晚也得被那些刁钻的下人欺负死,不如在自己身边做个小伙计。若是她不在这里,聚兴泰的人也会给他个地方混口饭吃的。
“好吧,让他在后院干活吧,至于侯府那边……”
听着罗溪收留了自己,宫骁马上磕头,笑呵呵道:“侯府那边不用您担心,我保证能处理干净。”
现在罗溪仿佛一个无奈的举动,让她在以后的日子里庆幸不已。
不到一下午的时间,街上就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侯府的下人把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打的遍体鳞伤,扔到了大街上。那些奴才把人扔了之后嘴里还叨叨着:“告诉你,以后别想来侯府蹭饭吃了。侯府从今往后都不会有你一口吃的。赶紧滚!”
那孩子哭着拽着家丁的裤腿:“大哥,您行行好吧,我就是饿了,我太饿了,我就吃了那么一小口,求您跟管家说说好话,我再也不敢了。”
另一个踹了他一脚,道:“你偷谁的吃的不好?偏偏要偷给夫人送的吃食?要不是侯爷现在不在府里,怕你连这条小命都保不住,滚滚滚,别脏了侯府的地方。手脚不干净的人,侯府怎么能留?”
街上的人指着地上躺着的孩子纷纷议论着,有的说这孩子可怜,有的说侯府的家丁手太狠,还有的说这孩子偷嘴被发现了应该受这样的惩罚。
大家说归说,反正没有一个上前帮忙的,只看着这个孩子在街上声泣不成声地哭着“我就是饿,我两天没吃东西了,我就是实在太饿了才吃了那么一小口的”。
这时候忽然有个人扔了一个馒头在那个孩子的跟前,那孩子抬头一看,是个白衣公子,显然很吃惊。
“不是饿了吗?赶紧吃吧。”
那孩子居然笑了,手里捧着馒头,笑的眼泪和嘴里的血一起流了出来。
白衣公子道:“你被侯府赶出来了,可有去处?”
宫骁给白衣公子磕了三个响头:“请公子收留我吧,我什么都会干,什么苦都能吃。”
白衣公子道:“我这里还真是缺几个苦力,只是这里没什么大鱼大肉,只能让你吃个半饱,若是你觉得可以,吃完就去帮忙推马车吧。”
宫骁三口两口吞下了馒头,赶紧跑到马车后面帮忙推。只是他六七岁的样子,比别人矮了半截,即便是十分用力,可是怎么看怎么滑稽。
街上的人看过这一幕纷纷摇头,都感叹又是个苦命的孩子。不过至少这个孩子有人收留了,不会饿死街头。
回到客栈,罗溪叫来宫骁,问:“身上的伤重不重?”
宫骁傻呵呵地笑着:“不重不重。他们那点本事伤不到我的。这都是皮外伤。”
“嘴里都是血,不疼吗?牙都掉了吧?”说实话,虽然用感知探查了一下宫骁的身体,知道他并没有受内伤,可是看着这么小的孩子受这样的苦,她心里并不好受。从小她在这个年纪也是这么打打杀杀过来的,所以看到同样的状况,她感同身受地觉得疼。
罗溪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道都是苦命的孩子。他这么做就是想让人知道他是被侯府赶出来的,若是她不出现,恐怕这个孩子会爬到聚兴泰,然后被聚兴泰的人看了可怜才收留的。这样就免去了红尘客栈那边的麻烦。
宫骁摸了摸刚刚藏在腰带里被打落的牙,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反正会长出新的,不怕的。”
罗溪点头:“行了,以后你就在聚兴泰帮忙吧。”
宫骁马上紧张了,“恩人,您这是什么意思?我是要跟着您的,不是要混口饭吃的。若只是为了一口饭,我还不如就在侯府呢。”
罗溪看着这个宫骁满脸是血的样子,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道:“没有本事在我手下可呆不住。明天早上他们会有基本功的训练,你若是能跟下来就跟着,跟不下来就去聚兴泰。我只给你七天的时间,知道吗?”
宫骁听了这个高兴极了,他又要跪地给罗溪磕头,被罗溪一脚踹起来了:“你膝盖怎么就这么软?不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吗?我告诉你,在我身边的人都知道,若是天地对不起我,我连天地都不跪。别骨头那么软,我身边要的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不是软脚虾。”
宫骁听了一愣,前面的话他都听懂了,而且很感动,可是后面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软脚虾是什么东西?长啥样啊?
可是这个问题他不敢问,生怕问了恩人会改变主意。连连点头:“知道了,我知道了。”
罗溪叫来溪流:“这个孩子叫宫骁,新来的,你先带带他。”
溪流看着宫骁那么一个小豆丁,一脸的不乐意:“老大,您什么意思啊?我这一天挺忙的,没时间看孩子。”
宫骁听了挺着胸脯抗议:“我不是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