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北斗沉声道:“二妮子,这事你看着办吧,爹不管了。”
颜小熙叹了一口气,知道颜北斗这是彻底被颜七奶奶寒了心。
李梅英干脆转身出去了,她甚至都懒得多看颜七奶奶的尸体一眼。
不一会儿,孟管家跑了进来。
颜小熙便吩咐道:“孟管家,我之前不是买过一口棺材吗?你吩咐人抬出来,给我奶用吧。再打发人去把我关哥和东哥都叫来,东府的大姑爷也请来。该怎么办怎么办吧!”
打发了孟管家去操办丧事,颜小熙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这大三十的死人,可真是不吉利到了极点。
但是就算她再不高兴,人已经死了。
府里的婆子给颜七奶奶擦洗了身子,然后抬进棺材里。
颜府门前贴上讣告,然后敞开大门,迎接前来吊唁的宾客。
颜府的下人不多了,颜小熙打发小六子,去把医院里的人叫来了一部分,尤其是花坊主等几个上了年岁的,帮忙操持这场丧事。
颜七奶奶就算是混账了一辈子,也是颜北斗的亲娘,颜小熙碍于面子,也得把这桩丧事办得风风光光的。
颜小熙这一次把雨薇公主给收拾了,京城之中,无数官家夫人都将她奉为偶像,但是这些官家夫人碍于没有机会同颜小熙拉上关于,于是趁此机会,亲自前来吊唁,只求能和颜小熙搭上些关系。
颜小熙不耐烦应付她们,便称病,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我来瞧瞧,你这位大神医得的是什么病?”随着清脆的话音,石晚晴和夏离雪、木璃等人打外边走了进来。
颜小熙打被窝里坐了起来,忍不住笑道:“你们怎么来了?”
石晚晴嫁了人,如今已是妇人打扮,她在炕沿上坐下,瞅着她的脸色,笑着道:“一看你这脸色,我就知道了,你这果然是病得不轻!”
颜小熙淡淡地笑了笑,开口道:“几位姐姐,劳烦你们,外边屋子里坐会儿,让我捯饬捯饬,不然的话,我都没脸见你们了。”
众人便笑着去了堂屋里坐下。
颜小熙叫了人打水来,她简单地梳洗了一下,然后穿了素色的衣裳出来,不过没穿孝衣。
“几位姐姐,我们家这点破事,还劳动你们跑一趟,我可真是不好意思,得给众位姐姐赔罪了!”颜小熙说着,给众人施了个礼。
几个人便拉她坐下。
夏离雪道:“自打你回京城,便忙的要死,我们几个怕耽误你的事,也不敢打扰你,咱们也没机会见面,趁这个机会,我们才能过来看看你。”
石晚晴也道:“可不是,雨薇公主栽赃陷害你爹娘的事,凡是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偏没人帮你爹娘说句话,我们几个都是妇道人家,也没地方帮你爹娘喊冤去,可把我们急死了。”
木璃也道:“可不是,雨薇公主的手段也太狠了,基本上做了个死局,若是换成我们,就死定了,也亏了你能翻盘。”
颜小熙笑道:“我这也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才翻的盘,倒是几位姐姐,你们也没少出力,我谢谢大伙儿了。”
“没帮上什么忙。”夏离雪道。“叶公子还领着我哥劫狱去了,结果狱没劫成,倒把雪国公世子和甄寨主给救了,闹出一场大乌龙。”
说着,她压低了嗓音,“皇上为此派了身边的青龙卫统领,把他们给臭骂了一顿。”
“哦?”颜小熙闻言,不由得微微挑了下眉梢,这件事情,她可是不知道的,轩辕逍没告诉他。
夏离雪又道:“我相公他们还好,没损失多少人,我听说,雪国公世子打边关带了一百名好手进京,劫狱之后,就剩下三十来人了,剩下的人都死了。要不是甄寨主领人杀进了‘慕安太子府’,把他救了出来,他就折里边了。二小姐,你可得好好谢谢他。我说句不该说的话,这世上,若是有个男子,肯这么为我卖命,我便是死了,也值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木璃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叫逍遥王知道,还不得让七公子休了你?”
“我不就是说说嘛,你也当真。”夏离雪嘿嘿一笑,止住了话茬。
颜小熙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对于雪染风的这份情义,她觉得沉重得让她有些透不过气。
但是她却很清楚,自己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爱上他。
所以,她对他,只有抱歉!
一个小丫鬟打外边进来,禀报道:“二小姐,阮夫人和几位少夫人来了!”
颜小熙想了想,开口道:“等一盏茶的时间,你再出去请她们进来。”
说完,她速度站起身,进了里间屋,脱了外边的大衣裳,拆了头发,钻进了被窝,装出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然后迅速地交代了众人几句,众人赶忙配合她,夏离雪坐在炕沿上,拉着她的手,好像在同她说话。
石晚晴和木璃全都站在屋子里,用帕子抹起泪来。
这些女人,全都让颜小熙给带坏了。
不一会儿,阮夫人和几位少夫人打外边走了进来。
夏离雪适时地开口道:“颜小姐,你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你治病救人无数,老天爷肯定会善待你的,用不了几天,你的病就好了。”
“哎呦,颜小姐这是怎么了?”阮夫人和几个儿媳妇大惊小怪地道。
颜小熙赶忙装出一副硬撑着坐起身的样子,声音虚弱地道:“是阮夫人和几位少夫人啊,你们怎么来了?”
阮夫人开口道:“这么大的事,我们怎么能不来看看?咱们两府一向交好,你们家老太太殁了,我自然得过来吊唁了。只不过,颜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颜小熙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别提了,我这是在灵堂跪着的时候,染了风寒了,叫阮夫人和几位少夫人担心了。”
阮夫人道:“颜小姐,你医术如此高超,自己开两服药不就好了?”
颜小熙苦笑道:“医不治己啊,这做郎中的,向来都是不给自己开药的。”
阮夫人便叹了一口气,“颜小姐,不知道你这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这可不好说,这伤寒是最难治的,少则一两个月,多则一年半载的,都有可能。”颜小熙顺口胡诌道。
阮
夫人扭脸瞥了一眼夏离雪等人,到嘴边的话没好意思说出口。
颜小熙声音虚弱地道:“夏姐姐,石姑娘,木姐姐,劳烦你们,帮我招呼一下阮夫人和几位少夫人。”
“好!”夏离雪等人便会意地请了阮夫人等人去外边的堂屋坐。
阮夫人和几个儿媳妇今天来,是找颜小熙治病的,但是当着夏离雪等人的面,这话又说不出来,只能一个个的暗气暗憋。
众人喝了一轮茶,夏离雪才轻咳了一声,进入了正题,“阮夫人,几位少夫人,我说句不该说的话。你们府上的事如今京城里边都传的沸沸扬扬了,便是你们不说,我们大家伙儿也都知道了。”
看到阮夫人和阮府的几位少夫人涨红了脸,夏离雪又道:“你们也别难为情,我知道,这事不赖你们,定是府上的几位公子年轻,不懂事,才惹来的祸端。说起来,你们这病,也只有颜小姐能治了。”
阮夫人和几位少夫人纷纷点头,表示赞成她的话。
夏离雪又道:“要说呢,颜小姐一向是医者父母心,只要是病人前来找她,她没有不给人看病的,但是你们这个病,她真的不能给你们看。”
阮夫人忍不住问道:“这是为何啊?我们几个妇道人家,可没得罪过颜小姐啊!”
木璃接道:“说起来,这事也不赖你们,都是你们家阮丞相给惹的祸。颜小姐前些日子出门去给你们采药的事,你们知道吧?”
阮府的几个女人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她们自然是知道的。
“坏事就坏在这里了!”木璃语重心长地道。“颜小姐在‘五安县’遇到了你们家阮丞相,结果,你们家阮丞相却说自己说土不服,见都不肯见颜小姐一面。”
“颜小姐人家是郎中,这医者父母心啊,她一听说阮丞相居然水土不服了,赶紧去看阮丞相。这水土不服,可是会死人的。颜小姐真是一片好心啊,结果到那才发现,阮丞相居然是装病。你说他装病就装病吧,还拒绝颜小姐的诊治。”
夏离雪拍着手道:“你们给评评理,有这么办事的吗?装病就算了,颜小姐上赶着给他治病,他居然还拒绝。人家颜小姐也是要脸面的人,你们家阮丞相都说了,用不着颜小姐给看病,那颜小姐还怎么给你们看病啊?”
“哎呦喂,这个死老头子,可算是要了我的命了!”阮夫人信以为真,不由得气坏了,拍着大腿哭了起来。
以她对阮陆恒的了解,还真是有可能说出这番话。
几位阮少夫人也不由得抹起了眼泪。
颜小熙在屋中暗乐,这几位姐姐这一唱一搭的,还真是这回事,一下子就把事情全都给推到了阮陆恒的身上。
阮大夫人抽泣着道:“几位少夫人,还请你们帮忙想想办法,帮我们同颜小姐说说情吧,我在这里谢谢大家了。”
说着,她起身给众人施了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