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青年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他的声音并不小,让其他人都听到了,不少修士都转过头来看着他们。[]
“不许哭!一代掌门这个样子成什么体统!”祸忌冷声训斥道,他的脸色很冷,很黑,也很无情,甚至在弟弟眼中变得尤为陌生,似乎他们之间几十年的亲情与恩情就此一笔勾销,可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出来,他的声音在颤抖啊。
杜传昌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哼,他看着魏务良,语气冰冷地说道:“老爷子,给我处理掉他。”他伸手指了指祸忌。
魏务良转头,有点惊讶地看着他:“啊?”他也伸出那黑色的鬼爪,指了指头顶上不再动弹的紫风散人。
杜传昌的神色变了,他的眼神慢吞吞地晃荡了一下,然后意有所指地问道:“老爷子的把握有多大?”
魏务良苦笑着伸出三根手指:“仅仅是打败他而已,至于找到出去的方法……”他还没说完就被头顶上的紫风散人打断了:“不要打本仙的主意了尔等蝼蚁!先不说能不能胜过本仙,就算尔等侥幸胜了,本仙可掌握着整座血狱!本仙不允许尔等离开,尔等又有什么办法?”他的话让地下的修士们再一次神色惨变。
是啊,血狱掌握在人家手上,就算武力超过了人家,人家要是抵死不让我们出去,我们能怎么办?这是此时全体修士们的想法。
杜传昌听到了紫风散人的话,只能向魏务良使了一个有点无奈的眼色,继续指了指祸忌。“本尊可不想死在这里!”他的心里默默想着,同时悄悄地从袖子里摸出两只黑色的瓶子,瓶子上骷髅吃蒿草的标志是那么刺眼。
魏务良微微阖上眼帘,并没有第一时间扑上去和祸忌开战,而是盘算着自己的事情。作为一位早就修炼成精的老牌合道强者,他才不会觉得杜传昌的那点小心思能瞒得过自己呢。他在杜传昌发号施令的那一刻,就已经明白了毒龙教弟子的一切想法。
“果然毒到了心肠里啊。”魏务良暗自感慨一声。他已经猜到杜传昌想怎么干了。无非是利用他身上的毒,强迫他先将这里的其他修士扫平,再和杜传昌争夺最后的那个胜者席位,最后杜传昌利用他身上的毒“轻松击败”他这个几乎可以和紫风散人拼成平手的大高手,赢得那唯一活着离开的机会。自始至终,他魏务良,都是被杜传昌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可怜角色,谁让他中了毒龙教的毒呢?
以毒制人,这是千年来江湖上一直流传的手段,精于之类手段的人,首先就必须做到无情无义。杜传昌的做法,和毒龙教的其他人比起来,也不算是太卑劣可耻吧。
“但是真的以为,在这样的情况下,本尊就会乖乖就范么?”魏务良微微闭合的眼睛缝儿里,不可察觉地闪过一道阴暗凌厉的黑色光芒。
“若是你这个小子真能兑现刚刚给本尊下毒后的那些承诺,本尊倒也愿意供你驱策,可惜啊,你眼里其实没有本尊,哪怕本尊真心想帮你几下,你也一直将本尊当成一件工具一个玩物而已……本尊乃合道高手,当年南征北战之时,你小子还尿尿和泥着呢。本尊……又如何真的能被你当成玩物弃子!”魏务良如此想着,不经意间看到了趴在地上似乎一动不动的银尘,或者更准确地说看到了银尘手上多出来的方块。眼眸之中不禁闪过一道惊异的亮色。
“若是有那荣华富贵可享,本尊就算身中奇毒,也能凑活着活下去,可是如今,一切皆是泡影……那么本尊就好好教教你这个毒龙教的小子……魔威阁——不!可!辱!”魏务良猛然张开眼睛,漆黑色的瞳孔里喷射出蓝灰色的闪电,如同森罗地狱中的鬼怪。他没有再看一眼杜传昌,而是直愣愣地走向了祸忌。
杜传昌墨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道警惕的冷光。他敏锐地感觉到,魏务良身上的气息似乎变了,变得陌生,变得不受控制。他暗中握紧了手心里的黑色药瓶,这才让自己心安一点:“老狗看来是有点不甘心啊!就因为这个时候本尊拿你做了弃子么?哼!本尊确实没有兑现诺言,这点本尊认了,因为圣教的教义中,不需要向死人兑现诺言呢!你个老狗真以为圣教的‘一诺千金’的声誉是怎么来的?真是幼稚,一大把年纪都活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反正本尊手里有得是让你屈服的东西,本尊可不怕你反骨……”他这么想着,慢慢地朝人群外围走去,假装做出一副不想参与殴斗的样子来,实际上是等待魏务良横扫那些低级的修士,好让自己最后轻松击败魏务良赢得那个可以光明正大离开的机会。
杜传昌现在可不会去想万一紫风散人出尔反尔了怎么办。在这血狱之中,他除了相信紫风散人的每一句话,就再也没有其他任何选择了。
冯烈山始终站在原地袖手旁观,漆黑色又偏蓝的眼眸里闪烁着狼毒般的阴恶可怕的神采,以至于他身边的一些魔威阁门徒们都惊恐地远离了他。比起魏务良的决心和杜传昌的无情,他的算盘才算是最成熟最合理的。
“杜传昌那小子看来想用毒来威胁本尊啊。哼哼,身为魔威阁长老的本尊什么时候可以被你这种垃圾威胁了?别以为你手上握着毒药,还给本尊下了毒,本尊就怕你了!本尊手上可是有专门克制你这种拳斗士的秘密武器呢!到时候,本尊可以先示弱,趁你不备的时候干掉你,然后想一个法子把那个明泉师姑骗出来,用她的‘灭龙毒岚’解了毒……这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本尊,可是真正要独吞这紫血神殿宝藏的男人呢!本尊即使豁出性命不要,也要将宝藏尽数弄到手,否则本尊怎么向恩师交代?……有了宝藏,恩师再发展几年,取代魔心那个天天想当皇上的白痴可就简单多了!”他心里打着如此算盘,藏在袖子里的双手不禁攥紧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修士们之间的氛围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谁都知道,此时已经到了不得不将同门,甚至将师长击败才能给自己寻一条活路的时候了。没有人会真的认为像银尘那样失败了还可以活下去,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紫风散人留下活口不准杀人的目的,那就是要用这些失败者的新鲜血液去进行某种仪式,某种和魔威阁开启秘境入口差不多形式的仪式,血祭的仪式。那些活下来的失败者,甚至那些已经永远消失在紫色深渊中的最弱弟子,甚至更广阔地说,所有进入秘境的人,都只不过是紫风散人手中的,活着的血袋而已。
能够活着的人,只有一个。在这种零和博弈的压力下,修士们打量彼此的眼光,不禁慢慢
变得凌厉而敌对。他们已经经历了紫血大殿中同门相残开启紫渊血狱门的残酷,此时在这紫血神殿的血狱中,他们绝对不会介意再来一次。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零和博弈的压力越来越大,他们也逐渐将等级,规矩,师门,道义之类并不能换取生命的虚无信仰彻底抛却。无论正道邪道,此时统统堕落为虫。
“喂!紫血神教的叛徒!本尊需要一柄长枪,赶快给本尊取来!”就在气氛变得越来越黑暗凝重的时刻,祸忌有些疯狂的声音响起来了,突兀又凄厉,让大本分修士都打了一个寒噤。他挡在自己的弟弟前面,仿佛一堵不可战胜的墙一样,冷冷面对着五米外的魏务良。
魏务良大睁着眼,漆黑色的瞳孔中黑雾弥漫,间或闪过灰蓝色的电光。他将双手藏在袖子中,浑身上下没有一枚暗器,冷漠又阴沉地站在祸忌对面。
紫风散人机械地拍了一下身后的新月匣子,从里面取出一支长枪投掷到祸忌脚边,祸忌狂笑一声,一把拎起插进软乎乎的地面上的长枪,手腕一抖,居然连任何开场白都没有,就直接冲着魏务良猛冲过去。
合道期的魔威阁老人一点儿也不惊慌,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身形一晃,就化成一团模模糊糊的影子向祸忌扑去。
千魂嚎叫,万鬼恸哭,透明的罡风包裹着矛与爪,在血红色的晦暗空间中,相撞出大片的火花。
祸忌的枪法,从未有过的凌厉,从未有过的疯狂。那完全由直刺和收缩组成的枪的狂潮,足以将魏务良化身的那一团模糊不定的鬼影通城筛子。然而合道高手又岂是一位入体期修士能够撼动的强大存在。魏务良手中旋转着透明的风压,化爪为掌,一波一波地向着祸忌打出腐朽衰退的罡风。魏务良的罡风如同金属般刚硬,又带着一股衰朽的气息,一边震荡着一边又慢慢蚕食着祸忌的护体罡气,而祸忌在他的强大压力下,居然干脆放弃了防守,彻底发疯一样挥舞着长枪向那一团飘忽的影子猛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