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魔老人?!”银尘悚然动容:“你确定那是血脉秘术?”
“绝对肯定。”鬼厉名有点疑惑:“少爷怎么了?难道那个死鬼有问题么?”
“不是死鬼的问题,是梦境的问题!鬼神的梦境是有问题的!他最后的说的那些话才是梦境的的重点……原来那梦境的意义是这个……”
银尘轻声呢喃着,白银色的瞳孔中一片空无:“,光芒就是最终救赎,和雷神的最终审判对应……鬼老,我们都错了,鬼神前辈的意思是指望我用光系魔法去断绝这种传承……因为雷神已经败了。”他想起了自己击败红魔老人的手法,就是一堆光剑射过去直接将它净化,当时他以为红魔老人是个亡灵鬼物呢,毕竟人都死了再出现可不就是鬼了么。他要不是刚刚被鬼老提醒了一下,根本就不会往血脉秘术那方面想。
现在看来,他开发出来的神教就极大审判之术可能还有别的,更重要的用途。
“这很好啊。”鬼厉名不太明白:“少爷若是能让献祭秘法就此失效,那是大德一桩,寒山寺的和尚们都会为少爷念经祈福的。”
“但是我自从打败恶魔琉璃之后,到现在,都是在向相反的方向研究。”银尘十分无奈地说道,同时从手中射出一把冰剑和一把光剑,两者在空中相撞,变成一扇虚无的门户,银尘从里面拿出一只手套,一把大剑和……手枪?
那手套是皮子制成的,里面缝入了一些薄薄的,可以弯曲的金属骨架,除了骨架之外和街上二十铜板一双的皮手他没有任何区别,估计就是最寻常的野兔皮子或者老鼠皮子缝制出来的东西,而且是村妇的手工制品,针脚粗大,毫无美观可言,如同工业文明生产出来的橡胶手套一样只管结实耐用的消耗品。
大剑就是更惨了,就是一整块铁锻造出来的东西,熟铁白版武器,连上好的白器都算不上,除了两边锋利的剑刃和比较轻薄的造型外乏善可陈,连剑柄都是一根铁棍凑合,这种东西,只有最穷的散修和刚出道历练的江湖菜鸟才会背着到处走,鬼厉名觉得自己手里的飞镖的质量都比这个好。
那手枪倒是非常精致,7.62毫米大口径,六发转轮弹仓,三条机床膛线,木头手柄,镀金的锤发式撞针,看起来相当雄壮威武的一把左轮手枪。
这三件东西,没有一件带着神兵的特征,除了手枪以外另两件怎么看都像是消耗品。鬼神疑惑地接过三件装备,一入手就感觉到一股黑暗沉凝的气息,这股气息和血脉秘术的气息大不相同,却和神功气息差得更加远了。
“少爷?”鬼厉名完全不明白,这样几件最多值十个银币的东西能和血脉秘术扯上任何关系。
“我用黑魔法复现出来的血脉秘术,当然准确地说,是黑暗炼金术制造出来的材料,经过简单地加工制成的。”
“黑暗炼金术老夫不懂,老夫只是好奇,这种东西怎么代替血脉秘术呢?难道……”鬼厉名拿着手套仔细看了半天,看到那金属制成的骨架之后猛然明白了什么。
“你猜对了,代价转移。”银尘轻声道:“这三挡东西中,除了手枪以外都可以攻击到两丈距离,手枪的攻击距离是五十步,但是没有办法锁定目标,只能用准星和望山来瞄准做射击。同样除了手枪以外,两件东西最多使用三次,手枪可以使用很多次,但是需要子弹,子弹一次一颗,价钱比这两样东西加起来都贵。”
“钱?”鬼厉名失神道:“少爷你居然想到了用这种东西代替人的命吗?”
“当然,我在赤血秘境的时候就想到了,今天只不过是做到而已。”银尘冷声道,他心想古代加布罗依尔人能花大代价研制机械傀儡代替活人士兵,那么这种牺牲人命来完成小法术的献祭之道显然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他前几天研究这个时候,还想着为鬼神赎罪,可刚刚经过鬼厉名的提醒,他一下子就明白过来,鬼神的遗愿可能包括要他亲手断绝这样的传承!
鬼厉名遥遥头,觉得自己这辈子差不多白活了,更为自己那些兄弟和学生感到不值,甚至为了樱释玄感到不值,人命啊,虽然人人都在喊贱奴的命不如一捆草,可是这种事情落到自己头上能有几个心甘情愿的?鬼厉名知道,银尘身负绝学,压根看不上什么血脉秘术,他也绝对不会洞察那些血脉秘术使用者的心思。
“使用血脉秘术,除了火球以外,大多数献祭的是使用者自己的身体,对任何一个人而言,自己的身体永远比黄金什么的贵重多了,所谓‘千金难买爷高兴’,这还只是‘高兴’!”鬼厉名如此想着,不由得说道:“少爷,这种东西要是能流传出去——”
“别想了,制造手法对于你这样的神功武士来说太复杂了,就算流传出去也只能成为血脉秘术者手中压箱底的传家宝,产量什么的根本不用想——这玩意甚至连工业化生产都不可能,通俗的说法就是比光器还难造!我一个人不眠不休一年也别想有三五十件出产,想拿它代替血脉秘术根本不可能……这些玩意今天看来也没什么用处了。”
“那倒不至于,血脉技术必须用血脉秘术来防御,少爷。”鬼老把玩这手里的三件东西,爱不释手,他仅仅朝手套冲灌注了一点点罡风,就能感觉到那些金属骨架似乎活了起来,铿锵铿锵地蠕动着,那种感觉,和释放血脉秘术的时候一模一样。
“防御?”银尘眼中亮光一闪:“说的也是,毕竟能完全无视血脉秘术的只有我一个,你和李梦诗都不行,而就算你们所有人都在我身边,我也不可能永远庇护住所有人的,除非我将雷神的奥义十成十地精通了。”永业想了想,接着说道:“若要抵御血脉秘术,那王者之剑只能重新设计,只需要剑柄就行了,单手剑柄就行,血液和肋骨的秘法代替形态还没有想好——过几天再说吧,今天找你来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您说。”鬼厉名脸色一正,知道永业将樱释玄支开了,单独召见自己,肯定有少爷非常重视的事情,这样单独找自己,那是看中自己的价值。鬼厉名知道自己的价值在交出三卷镇派宝典之后就没剩下什么了,本该为宗门而死,这几个月多活下来的时间,都是白赚的,如今少爷和自己单独商量事情,显然看得起自己,自己还有更大的价值发挥,这对于一个已经心甘情愿做家奴的老人来说,算是一种莫大的荣幸吧。
鬼厉名年轻的时候也有一根书生的傲骨,可是这么多年魔道生涯,早就将棱角磨平了,也看穿了曾经自己的那一份执着。值得什么,人活一辈子重要的不是坚守着什么,而是留下什么值得别人去坚守的东西。
“我打算将离恨天恩师的三种传承,合成一种,全部弄到《天魔解体大法》中去。”
“扑通!”银尘刚刚说完,就看到鬼厉名直接跪倒。“鬼老?!”银尘想上前扶,却被鬼厉名轻轻推开,硬要他受一位老人的三叩九拜之礼。
“少爷,您要真这么做了,魔威阁自祖师以下,列祖列宗都会对您感激涕零!祖师平生的抱负,也能在您手中完全实现的!”
鬼厉名声音颤抖,几乎哽咽了,他作为魔威阁最后一个正统传人,当然知道,离恨天的毕生所学,都在《天魔解体大法》之中,《亡魂杀破》不过是辅助《天魔解体大法》的神功,算是修复身体的手段,而《凝魂摄魄》却又是辅助《亡魂杀破》的神功,用来凝练灵魂,防止戾气上冲,夺走神智,总之一切都因为《天魔解体大法》的后遗症而起,一旦后遗症消除,这两种神功其实没有多大存在的必要。鬼厉名知道,真正的魔威阁,一部《天魔解体大法》就是全部,另外两种神功,就是直接丢掉也没什么。
银尘被鬼厉名随手发出的一道奇异的罡风困住,硬是受了他三叩九拜大礼。银尘虽然有着高达返虚一重以上的魔法力量,可是自身的肉体力量只有可怜的入体一重,被束缚性的罡风一困,除非激活瞬移否则没有办法挣脱的,而他在鬼老面前,还不想激活瞬移,他其实也能明白鬼老的心思。
银尘叹气,他知道这种事情对于神功武士来说,是多么巨大的恩典,可是他不得不做,因为他不做,世界上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做了。
他不想让离恨天的绝学就此埋没于尘埃,何况,他还带着别的心思,《天魔解体大法》的要义,其实暗合鬼神奥义,甚至暗合蚩尤大道,三者结合,威力无边,还能将鬼神和蚩尤大神的道统也一并传下。
“我找你来,一是和上次一样,共同开发这部新的《天魔解体大法》,我提供理论,你来编绘修炼图谱,调整元气的运行路径,毕竟我对神功的理解还不算深入,比不得离恨天恩师啊,这个你可做得来么?”
“绝对不会让少爷失望!”鬼厉名趴在地上,五体投地,声音里满是铿锵的金属撞击音色。
“二是和你商量道统的事情。魔威阁的列祖列宗,我们不拜,只拜恩师离恨天,恩师鬼神,恩师蚩尤大神。”
“鬼神?!”鬼厉名身子一颤:“上古大神的敌人么?”
“才不是,他们是一命双生,亲如兄弟。”银尘纠正道:“雷神和鬼神对抗了几千万年,最后他们谁也没有赢了谁,双双陨落,在临死前和解。”
鬼厉名悚然动容。“上古大神死了?”他想着,悲从心来。
“须佐之杀掉的那些神灵,都是雷神和鬼神后期培养的,嗯,应该算是宠物一类的东西,当然我们其实也应该算,所以,不要将那些被须佐之干掉的神灵和两位大神混在一起。”
“那蚩尤大神呢?”鬼厉名虚心问道:“恕老夫见识浅薄,没有听说过那位大神的名号。”
“蚩尤大神来自异界。”银尘一句话就将鬼老说得跳了起来。“异界?!”
“对,异界,一个强大到没边的异界。”
鬼老沉默,他总算知道雷神和鬼神怎么死掉的了,蚩尤,这个词,他此生不忘。
“蚩尤大神在临终前,将一门最伟大的技术传承给了我,蚩尤万化术,掌控天地万兵,真要修炼到最终境界,这世上没有人能对我举起兵器。”
银尘非常随意地说着,鬼厉名却是听得头皮发麻。他知道银尘会上古大神的拳术,还会远程攻击的技术,如果没有人能在他面前亮兵器,那他就是天下无敌了,因为鬼老不觉得这世上还有什么生物能在拳头上赢了银尘。
“雷神传我天地法则,什么威力,你在凛凛渊的宫殿那里已经见过。”银尘说着,看到鬼厉名拼命点头,银尘重构天则的那一会儿,鬼厉名只觉得自己渺小如同蝼蚁,那是在河老面前都从来没有过的感受,那感觉恐怖得让他怀疑人生。
“不过雷神的传承和《天魔解体大法》没什么交集,那是正道的刚力轰击路线,不是离恨天恩师的爆发流,所以我不打算掺和进《天魔解体大法》中,剩下的鬼神传承我拳术,这个你知道。”
鬼老点点头,鬼神的拳法和雷神的拳法完全不同,甚至针锋相对,雷神注重力量和修养,不动如山,鬼神注重技法和速度,荒狂如魔,两相对决,谁也奈何不了谁,可是彼此结合,那就恐怖了。
“赤血秘境之中,云无月传我暗器,魏务良传我爪法,东海秘境之中,冯烈山传我枪法。”
“枪法?!冯烈山?!”鬼厉名惊叫道:“怎么可能,他不是……”
“过程我就不说了,说出来难受。”银尘摆摆手道:“我想问你,作为如今唯一正统的魔威阁长老,你愿不愿意将鬼神和蚩尤大神的牌位,和恩师离恨天的牌位摆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