锻造可以失手,但是锻造师不可能修为倒退,实际上任何yi次失手,对锻造师来说都是足以切腹自尽的耻辱,比被人带了绿帽还耻辱许多。
“你不是有算了,你的剑,你的剑技都不是随便能拿出来展示的。”张白生隐秘地瞅了yi眼万剑心腰上挂着的黑布包裹着的长条状东西,老老实实地拿起yi把白器斧头,粗暴万分地三板斧下去,溅了自己和某几个贵族宾客yi身血水,总算将可怜的山羊砍去了脑袋。羊头滚落在地,被他抓着yi支角拎起来,摆上供桌,而肥大的身体,按照罡风世界的习俗,不需要整个祭祀,反而可以直接抬下去炖着吃了。
“烤全羊!”“烤全羊!”
“清汤手抓!”“清汤手抓!”
不少宾客开始混叫起来,开业,求的是大吉大利,除了先前祭天磕头,摔盆的时候需要肃穆安静,其余时候都需要热闹yi些,此时鬼厉名从光天锻造坊的大门里闪身出来,如同鬼魅yi样,他今天穿了yi件高档紫色长袍,用的是苏杭行省的刺绣,虽然说奴才不应该穿这么高档的服装,有点僭越,可此时他代表的是神武侯和锻造大师的面子,不能不精装示人。
老管家那是真正的轻车熟路,鬼厉名沉浮半生,什么阵仗没见过?什么牛鬼蛇神没打过交道?当即和随意地将全城最有名望的各大酒楼里的橱子们召集起来,当街就摆下火灶,流水席,供所有宾客宴乐。
鬼老此时是银尘意志的具现,而银尘的意志,那就是所有宾客yi个样子,绝不亏待任何yi人。往年铁匠街店铺开业,但凡有司礼监的人道贺,大都受到yi定排挤,不是让站着吃酒,就是挤到最偏远的yi桌上,盖因锻造师大都硬汉,或者刚烈女子,比起翰林大学士,更加瞧不起阉人,觉得他们软,没有骨气,没有原则,只会玩阴谋诡计。然而银尘完全不这么想,在他看来太监是个职业,而且和矿工yi样,会产生职业病的职业,太监也是人啊,也有人的感情,人的梦想,可是到了皇宫里面,天子身边,那绝对是忙不完的活计,不仅身体残缺,还时常高强度劳动,没有假期没有医保社保,甚至工资都未必能拿全,奖金更是和年终考核无关,看着系统工程师的活计,享受着清洁工的待遇,总之各种可怜,各种需要别人体谅的,因此银尘很体谅太监们的感受,和他们平等相交,不卑不亢之余,稍微投其所好,送其所要,比如夏守忠的腰带,戴荃的手表,还有托戴荃送去的陛下专门用来吃螃蟹的整套工具,可这样yi来,太监们对他却是感恩戴德,因为他没有给他们谄媚,却给他们以尊严。
比如此时,鬼老邀请夏守忠和美王,尊王坐yi桌,这是头桌,自有铁匠街来的头yi遭啊!
夏守忠心花怒放,铁匠们却是背后指指点点,愤愤不平,觉得银尘果然龌龊肮脏,和浑身尿味的太监们为伍,难道要跻身阉党?可看着尊王,东王,定国公这样的死硬派后党,居然也能坐在头桌上有说有笑,相互寒暄,便觉得十分不可,直累得汗流浃背,灰头土脸,简直和出了远门yi样风尘仆仆。这次朝贡,和陛下显得完全不同,前来恭贺的藩国代表,不是历史上最少,而是历史上第二多的,居然有124个国家前来纳贡,不禁让原本裁撤了些人手的接待机构忙得吐血。陛下本人也几乎转成了陀螺仪,最后,不仅皇后不得不出后宫分担繁务,连几位皇妃都被抓了壮丁,毕竟这种礼仪性质的活动,没什么实质的政治利益纠葛,让后宫出来干预yi下也说得过去。
这yi天除了礼仪,就是收礼,几乎没有任何的实质内容,故此略去不表。单说十二日上午开始,真正藩国进贡的大戏才拉开帷幕。
每过十年,藩国的排位都要变动yi次,毕竟不同名次的藩国,受到的优待并不yi样,变动的依据,除了送礼多少,还有在铁山大会,才选大会,武道大会和文士大会上的表现。铁山,主锻造,才选,主歌姬,武道,主个人战力,文士,主翰林新贡。四场大会中,每yi个参赛的“选手”只有yi次报名机会,yi次通关机会,也就是说就算银尘这样的魔法师,也只能选择四场大会中的yi场,不能参加了铁山,又参加武道,文士,那是犯忌讳的,而陛下给他的任务,就是在铁山之时,碾压整个世界。
这个政治任务不是难或者不难问题,是干系到帝国颜面的问题,哪怕再难,或者再简单,都必须万无yi失,当然君臣二人都清楚,昭和九年的铁山会,他们其实已经赢了。
和随手就能打造出珍品的神师比锻造?上场比试的人难道还嫌自己死得不够惨么?
也正是因为这种自信,铁匠街最后yi间店铺的牌匾,悄然从敕造换成了神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