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尘没有反驳她,他自己也觉得最近恍恍惚惚的:“新的力量体系还没有完全适应好……”
“不要找借口,我其实模模糊糊知道神可以给自己和世界建立无穷多个不同的力量体系的,你自己建立一个体系,世界就产生另外一个与之对等的抵抗体系,这大概就是有神世界的宿命吧?如果你一定要使用冰水的力量,你说世界上的其他人会不会又回到天变之前的罡风世界中去?”
“你相信无神世界了?”银尘挑挑眉毛。
“那个终端里面的世界,我不得不信,但我还是信仰神的。”林绚尘将脸埋在被窝里:“要不你先去帮我找找敛月灵姐姐,我在这里睡一会儿?”
“不,我走了密室就消失了,你会发现你躺在原野上。”银尘一本正经地开玩笑道。
“讨厌啦!”林绚尘气鼓鼓地给了他一拳。
最后银尘还是像个奴婢一样给林绚尘穿上了衣服,女孩如同最娇生惯养的小萝莉一样,静如娇花照水,动如弱柳扶风。当魔邓肯密室慢慢消散成紫色的光点之时,她已经和银尘一起,在土山上的简易道路上慢慢行走。
她走得是那么慢,每一步似乎都娇喘微微。银尘真恨不得抱着她走完剩下的路。
“你先去吧,我让小爱陪着我。”林绚尘连声气都变得柔弱起来。
银尘摇摇头:“不用,我们其实在这里等待王春来。”
果然,他话音落下的时候,王春来就带着几个玄天阁的高手过来了,这些玄天阁的高手是他王春来的跟班,和八方镖局无关。此时这个一万多人的庞大山寨之中,镇压着八方镖局,天行武馆和暴雨派三方势力,此时这三方势力想要联合起来对抗这个到现在都不太清楚究竟是个什么名头的山寨,依然没有足够的力量,因为这山寨下面埋藏着他们杀过的全部敌人的尸体,很可能也有一万的规模。
这是一个名不见经传却实力很强的割据势力。
“今天就让宗主和夫人见识一下割据势力和江湖门派究竟有什么不同吧!”王春来的声线里透出一丝丝战沉般的破灭敢:“宗主,待会儿可要记得提携一下我们这些普通部众。”
“待会儿谈不拢了,包括绚儿在内所有人回到基地。”银尘的语气不容置疑:“这帮人踩了我的底线了。”
“可是我想看你怎么发威……”林绚尘低声道。
“女孩子不要那么暴力嘛!”银尘的语气松动了一点儿。身后的小萝莉依然嘟着嘴:“好吧好吧,知道你为我好。”
几个人走到了营寨之中,在最中间也是最高的一层大殿外面停下来,说是大殿,那其实就是一间巨大的木屋,特别像那什么世面也没有见过的土财主的祖宅,呈现出一种人为的,夸张的,不必要的巨大感之外,还透出一股浓浓的**与愚昧的气息。林绚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着这个建筑想起了邪神祭坛。
他们到达门口的时候,三当家倒已经从里面迎了出来,十分恭敬,至少表面十分恭敬地对着银尘行礼:“皇上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抱歉来晚了,出了点岔子。”银尘皮肉都不笑地说完,就领着人进了大殿。
这大殿,或者说大宅子里面的布置,简直比亡灵法师的家更加重口味,这已经不是什么暗黑哥特式风格可以形容的了,看起来就像是古代版的人类**实验室一样可怕。
银尘右手瞬间伸出袖口,握住了林绚尘冰凉的手,林绚尘每走一步似乎都在发动,她凑近银尘,低声道:“他们不会是天邪寺的余孽吧?”
“难说。”银尘嘴唇不动,镇定自若地走过这阴暗的长廊,大宅子从外面看四四方方,似乎很正常,可是里面的布局,却像个炒锅一样,一条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说宽不宽说窄不窄的长廊尽头连着一座圆形的大厅。
长廊两侧的墙壁上,钉满了被捆绑着的人,左边是男人,右边是女人,银尘很不意外地看到了敛空痕,敛月灵,苏菲菲,还有苏菲菲身边的那个女孩,当然她并不认识那是亚雷莉。
不过银尘认识这个女孩,他甚至有些惊讶地瞪了她一眼,似乎在分清她到底是哪个亚雷莉,最终,他想起来那是自己最落魄的时候遇到的那一群送粥的女孩中的一位,若非自己的意志坚定得近乎成了执念,他都可能和这个女孩有一夜情缘呢。
银尘移开视线,目不斜视地昂首阔步,以一个法师的孱弱身躯,走出了一代谈判专家的威势,当然这种深入敌营的勇武背后,是黑色的杀戮**。银尘并不喜欢无谓的杀戮,但是如果杀戮能给他减少麻烦带来便利,他不介意多来几次。
这个寨子已经惹他烦了,从最初的厌烦到如今都快变成了恼怒。
他们走到了原形大厅内部,此时,银尘的脸色越来越黑了,他明显地感觉到这间大殿里也充斥着讨人厌的土属性力量,银尘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烦某一种魔法元素的。
圆形大厅的两边,依然是捆缚着的人,当然这些人的样子比走廊里的人更加凄惨,他们的身体都被部分刨开,显然正在上刑,或者说,这一切,都是用来压制银尘的“领域”。
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威慑,因为他们分别是张威武,韩凛虚,刘天戟和一个不认识的半老头子,他们身上散发着强烈的魂气,可圆形大厅里既不阴冷也不潮湿,反而呈现出一种令人烦躁的干燥感觉。
大厅里的灯只点燃了一半,另外一些灯熄灭在灯架之上,银尘知道,那是只有恶暗王权的人才能够直接用雷刚抵御的碧油惊心。
银尘看到这个阵仗有点皱眉头,他没有想到自己就算变成了所谓的“神”,依然遇到这么多这么棘手的家伙。“看来风源大陆并不太平,很可能有新的异界邪魔潜入进来,甚至暗中控制了风源!”银尘心里臆测道,他现在还没有拿到任何证据证明这一点。
圆形大厅中央,也就是原点之上,坐着一个人,一个自称为皇帝的人,当林绚尘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几乎惊叫起来,就连王春来都微微变了脸色。
这个人身穿华丽的皇袍,或者说凰袍。
没错,这个皇帝让人惊讶的地方,就在于她是个女人,一位三十多岁,其貌不扬的少妇。
她身上的凰袍颜色艳丽而单调,可能是因为没有办法找到合适的染剂,只能染成鲜草叶子一样介于黄和绿之间的颜色,而且,她和她的手下绝对不可能知道真正的黄袍是个什么样子的,压根没有考虑那明黄底色上的深蓝色纹饰,一厢情愿地将所有的纹饰都染成了同一种颜色,因此她看起来就像穿着一件样式很土气的黄绿色长袍坐在深红色的木头椅子里面一样,从里到外都散发出农妇的气息。当然这和她本身就没有多少贵人的气质可言不无关系。
银尘看到这么一个人坐在一把好悬没有掉漆的红色木椅子俩面,看到椅子下面用红砖搭了个小台子,权当龙椅下的基座,也就是所谓的“登基”登上的那个东西,不禁有点反胃,他十分不尊敬地转过头,严厉地瞪了王春来一眼,以示对这个胖子找寻这样垃圾的合作伙伴的不满。他回过头,看到那个所谓的女皇上翘起厚厚的嘴唇,似乎有些不满意了。
银尘垂下手,两手掌心里汇聚起常人不可能感受地到的波动,那是时空的波动,他此时已经没有多余的信心和这样的人谈判,除非这个所谓的皇上本身能给他带来什么惊喜。
“见过大当家的。”就在银尘还冷着脸和这个所谓的皇上对视的时候,王春来笑嘻嘻地上前一步,给这位皇上奉上一个江湖礼。倘若这里是真正的朝堂,那么他就该被治“大不敬”的罪了。
女皇的脸显然痉挛了一下,那一瞬间的表情如同乌鸦鬼婆,让她显得凭空老去五十岁,而当她的表情恢复正常的时候,她又变成了那三十多岁的,对于山野村夫来说十分妩媚动人的少妇了。
“王爱卿,你这是何意?”女皇终于开口,不慎将自己蜡黄的牙齿暴露在银尘的眼前,银尘微不可查地动动鼻子,清晰地感觉到胃囊里一阵恶心。
“即便是殖民星上土著,担任领导的也是萨满一类有知识有文化的人,而不是这种愚昧无知的家伙。这种人一般来说,只会担任愚民洗脑邪教的首领——”他暗中捏紧了拳头。
时空的波动,从袖口中流出来,朝后扩散,仿佛忽然刮起的清风,将身后几人的头发吹得微微颤动。
“大当家的,我前些日子和您商量那种秘密钱庄的事情,不知道您——”王春来此时简直像个外交官,虽然胖乎乎的脸上并没有多少魅力,但有一股无形的亲和力,何况他又提起了这位女皇十分感兴趣的事情,更将话说得软了三分,这么一来,他“不尊不敬”的用词和行礼就被皇上自动忽略掉了。
“这个事儿?俺家很有一点意思呢!”女皇拿捏着做派,却显得十分粗鄙可笑,给银尘一种沐猴而冠的感觉,银尘趁着女皇将注意力放在王春来身上的空当,迅速转头看了一眼林绚尘,看到了她拼命忍住笑的表情。
“那这次呢,鄙人给大当家的请来了真正的掌事之人,这位少侠是——”就在王春来趁机要想女皇介绍银尘的时候,女皇却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什么掌事之人?你难道不是掌事之人吗?俺家给你封了官儿,那就是要你拿主意的,在俺家的地界上,任何人在这事上大你一头,俺家就派人将他杀了了事!”
王春来的笑容僵住了,他没有想到这个所谓的皇上,这个土山上的寨子大王,匪帮老大,居然如此跋扈,甚至有点……愚昧?
“呵。”银尘发出一声森然的冷笑:“真是占了五路寨旁边的山坡,基因为自己坐在乾清宫的龙椅上了吗?自大也得有个限度啊!”他再次严厉地瞪了一眼王春来:“你就找这样的合作伙伴?你的智商难道只有这么一点?”
“她扣了太多的人质,我只不过是想——”
“行了!你退下吧。”此时的银尘高贵而威严,更衬托出这个所谓的女皇的低俗与土气。银尘看到女皇的眼睛瞪圆了,如同一位粗鄙的村姑一样,华丽的黄绿色袖子里,冒出了一截粗胖滚圆的胳膊。
银尘身后的亮起奥术的紫光,而女皇身上爆发出蓝色的风雪,风雪扫过,紫光消失,银尘身后一整个随从队伍都消失不见。
“我是王春来的领导,所以他得听我的,何况,他只有想法,而我有方案,一整套方案。”
银尘的话让女皇抬起的手臂放了下去:“你有方案?”
“当然。我估么着王春来不过是提出一个秘密藏宝库的设想,他替你藏宝,你每年花点钱供养着他。想来你也知道,五路寨旁边的土山可不是什么易守难攻的地方呢,作为一位寨子的大佬,你,时时刻刻都在担心着自己的家当,不是么?毕竟作为大浪,你肯定有些逃命的手段的,不是么?”
女皇微微愣了一下,接着笑了,银尘不得不承认她笑起来还有几分姿色的,那笑容很温暖,也学是她身上为数不多的温暖的部分之一。
“想不到你这个小家伙,居然比那王胖子还难收服呢!”女皇笑着摇摇头:“不错,你说着不错,俺家处心积虑地搞出这么一个大阵仗来,其实即使为了压服王胖子,让他不敢漫天要价而已。不瞒你说吧,那胖子和俺家合作的条件之一,就包括了放走八方镖局的人,可是这些人原本也是十分值钱的。”
女皇的语气变了,变得十分凌厉,甚至有些狠辣激烈。银尘能够感觉到随着她说出这样的话,周围的空气也变得凝重粘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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