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谢弘儿成人之美,那为兄先去准备一下,据临水亭不远的水殿观水,其实更胜这里一筹,而且除了水色以外,其他曲江池的景色也能够领略几分,不如请弘儿移步水殿如何?”贺兰敏之看一眼李弘,然后就一直盯着白纯,更像是征求白纯的意见。
“好,一切听凭你安排。”李弘望着走过来的高安说道。
贺兰敏之听到李弘的话后,立刻离开开始着手准备,刚才对他频送秋波的女子,在他眼里早已经成了路人,拉着几个跟他一起同行的长安纨绔子弟,便开始前往水殿准备起来。
“你来干嘛?我可是第一次出来啊。”高安站在李弘跟前,怏怏不乐的踢着脚下无辜的青草,满脸的不情不愿跟委屈。
“哟,还觉得委屈了?李素节出来也就罢了,你出来干什么?这里面就数你最大,上金比你还小一岁,你们如果出了事儿,这责任你担待的起?”李弘看着难得出来一趟的高安说道。
高安抬起头,秀美的脸上挂满了哀怨,明亮的眸子此刻通红,估计下一刻就要掉眼泪儿了。
几个宗室的公主远远站在那里,不知道该上前,还是等着李弘召唤再上前,她们对着这个比她们小几岁的表弟,打心眼里有一股敬畏。
“芒种,备车,送她们回去。”李弘看着娇艳欲滴,暗自生气的高安,铁石心肠的说道。
听到李弘的话,高安的眼泪不自觉的开始从眼眶中流出来,水晶般的眼泪儿随着脸颊滑到下巴,高安也不说话,倔强的看着李弘,眼里充满了凄楚。
这么多年来,自己就很少真正的快乐过,天天被锁在皇宫内苑哪里也去不成,除了弘文馆就是后宫,偶尔出一次宫,还是被李弘带着出来,今天好不容易以为能够,出来做一天自由飞翔的小鸟儿,没想到还是被人逮住要强行送回去。
高安抹了一把眼里,带着哭声哽咽道:“每次都不说缘由,每次都是独断专行,你是太子,你可以随意出宫,你可以天天看这花花世界,你想过我的感受吗?还有义阳也是,你想让她出去就让她出去,不想让她出去就送回去!我们也是皇家公主,不是你李弘的布偶,不是任由你随意摆布,母妃这么多年一直独处深宫,就这样还对你李弘感恩戴德,可你除了让母妃行尸走肉般的活着,你还能给我们什么?就知道让我回去,就会欺负我跟义阳,我什么时候才能做我自己?我不要你每月给我那么多钱,我把钱全部还给你,我就想出来看看这不一样的天空……。”
李弘挥挥手,夏至便明了了他的意思,恭敬的带着其他几个宗室公主,又回到了众学子中间。
几个宗室公主虽然听不清楚高安在对李弘说什么,但看这高安梨花带雨般的伤心模样儿,也知道高安心里很难受。
李弘看着高安委屈哽咽的模样儿,难道告诉她,如果没有母妃行尸走肉般的活着,你们连弘文馆都去不了?只能被禁足在后宫,成年好几年了都还没有嫁出去!
李弘叹了口气,接过白纯递过来的锦帕,递给了拧着劲的高安,缓声说道:“皇家子女生来哪个能拥有真正的自由?哪个不是背负着与皇家相连接的使命?你只看见了其他人拥有而你未拥有的,你可知道,有多少人羡慕现如今的你?想要自由?容易,下辈子投胎到寻常百姓家,你就拥有了自由!自由都是相对来讲,你的心拥有了自由,你就是自由的,你的心不自由,我就是把你放进安西四镇那千里无人烟的地方,你也不会像鸟儿般自由起来!”
高安抽咽着擦着停不下来的眼泪,李弘再次叹口气,走到跟前不顾他人侧视而来的惊异目光,搂着高安的肩膀,缓缓向水殿走去,嘴里低声说道:“自由是需要代价的,因为你的莽撞跟任性,母妃这些年行尸走肉般的活着就失去了意义,难道你想因为你的任性,以后连行尸走肉般的母妃也看不见吗?再说了,母妃现在是行尸走肉吗?她天天看着你就已经是最大的满足了,而你呢?出来前,你想过如果被人知道了你私自出宫的后果吗?御史难道都是吃干饭的?义阳不在,那是特许,你以为就我一句话他就出去了?兰陵姑姑跟我做了多少工作,这些你看不见……!”
“别说了,我回去就是了,刚才只是我一时冲动……。”高安扯开跟她个头差不多高的李弘的胳膊,红着眼睛嘟着嘴说道。
“算了,既然都出来了,就转转吧,回去后记住是我带你出来的就行了,无论是谁问你,都必须如此说。哪怕就是国子监、弘文馆的先生闻起来也要否认,你也必须说是我带着你出来的。”李弘看着远处的贺兰敏之跟几个同行的人早已经等候在路边,说道。
“那不成了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吗?”高安扭头看着他说道。
“那又如何?只要你这样说,他们就算是都不相信,也会选择相信的。”李弘说完后便不再理她,让她跟着自己,总比混在众学子当中好,到时候万一有人怪罪下来,最起码因为自己的庇护,可以让她安然无忧。
至于李贤等人,就由着他们去吧,自己管的多了,恐怕没等回去,小报告就已经打到父皇、母后那里了。
临水亭与水殿一水之隔,众学子与贺兰敏之选择的地方正好隔水相望,稍微大声一点儿说话,两边都能够听的清清楚楚的。
众人皆落座,白纯紧紧挨着李弘坐下,贺兰敏之眼疾脚快的要挨着白纯坐下,却被站在李弘身后的花孟拦住了,伸手指了指李弘十步之外的对面说道:“坐对面去。”
“怎么?难道我堂堂皇家贵戚都不能挨着自己的表弟坐了?真以为跟着太子你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了?”贺兰敏之盯着花孟说道。
“太子爷让你坐对面去。”花孟还是淡淡的说道。
贺兰敏之看花孟态度如此强硬,便望向已经坐下的李弘,只见李弘正对身体另外一边的高安说着什么,并不理会他跟花孟的对峙。
然后便看见高安向对面的临水亭招了招手,示意其他几个宗室公主过来坐到这边。李弘看也不看与花孟僵持的贺兰敏之。夏至四女正忙活着,把贺兰敏之带来的丰盛食物,摆放在李弘面前的案几上。
“弘儿,为兄与你多日不见,想与你挨近些坐,正好也诉诉这段时间的苦衷。”贺兰敏之看花孟态度坚决,而李弘像是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于是只好再次厚着脸皮说道。
“坐对面也可以啊,这里没
有外人,都是我的人,有什么话不能说吗?”李弘在案几上挑挑拣拣,头也不抬的说道。
此时,临水亭那边已经开始作诗,而王勃因为要回家乡,加上他年少成名,文采斐然,自然是成了众人的焦点,众人便开始让他先作诗。
而众学子也因为今日游曲江池,需要做一首诗回去交与先生,所以也希望能够从王勃身上找到一些灵感。
王勃欣然同意,独自坐在那里望着湖水便开始整理思绪,众人也便不再打扰他,开始小声讨论着下一个该谁来作诗。
“哎呀,对了,出来前先生让每人作首诗回去的,不然定会被罚。”高安早已经破涕为笑,看着对面的情景,突然间想起来了这次出游还是带着任务的。
“那你就作呗。”李弘爱答不理的说道。
“我想不出来。”高安把脑袋瓜往案几上一磕,无奈的说道。
“不如这样,让贺兰公子帮你作首诗如何?长安风流士子第一人,可不是浪得虚名。”白纯喝了一口茶水,淡淡的说道,但眼神却始终不望贺兰敏之一眼。
贺兰敏之眼睛一亮,美人儿主动跟自己说话了,两眼如草原狼般充满了兽性看着白纯,谦虚道:“不妥不妥,赋诗一道非在下所长,但如果白娘子对曲江池感兴趣,在下倒是可以为白娘子解惑。至于赋诗嘛,弘儿当为少年第一人,有他在此,在下岂敢赋劣诗献丑。”
白纯静静的喝着茶,继续双眸放空,不知道看向何处。对于贺兰敏之的话语,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心里却是恨不得掐死李弘,来水殿的路上,李弘竟然让自己色诱贺兰敏之,说什么好多找些罪名!
他的罪名还用强加吗?光是查出来的那些已经是罄竹难书了。
跟随着贺兰敏之一起的几个纨绔子弟,看贺兰敏之身上少了一些桀骜不驯,多了一些拘谨,碰见了喜欢的娘子竟然都无法靠近。
这让他们都感到大大的惊奇,向来在女色这方面无往而不利的贺兰,这次眼看着就要失手,刚才跟他们信誓旦旦的保证,显然是无法实现了。
同时李弘的身份在他们心里也是呼之欲出,毕竟在长安城,能够让贺兰敏之夹着狼尾巴,不露兽性的人可是屈指可数啊。
感受到贺兰敏之灼热目光的白纯有些不自在,暗地里伸手在李弘腰间的细肉处,狠狠的掐了一下,嘴唇都快要紧贴李弘而多了,低声说道:“奴婢做不来,您换个人吧。”
看这白纯红唇紧贴李弘耳朵细语,贺兰敏之恨不得自己能够取而代之,如果自己是太子该有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