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寒悠悠地醒来。
凤龠剑和凤血剑,静静地卧在身侧。旁边还放着自己的行囊,一个双肩户外大旅行包。
篝火余烬未灭,她发觉自己躺在铺着厚厚软软的干草垫上,身下垫着的是一件男人的外套,身上则披着自己的外套,十分暖和舒适。
她下意识地掀开衣服,看向自己的腹部,虽然因为体质的原因,伤口已经愈合,看上去曾被仔细地清理过,只留下一道有些难看的伤痕。
伤在脐下的敏感位置,在自己昏迷的时候,被一个男人看光光,着实让她有些羞恼。
身体还有些虚弱,丹田内空荡荡的,看上去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秦若寒打量四周,发现身处一个山洞里,她勉强起身,走出洞穴,见洞前是一座山谷。
谷中云雾缭绕,百鸟婉转,下有小溪潺潺。
钟魁站在溪流中的一颗大石头上,手中捏着几颗鹅卵石,溪流在他脚下形成一个小水湾。
凤凰山的小气候正在逐渐被外界所同化,这谷中倒还比较暖和。因此水湾中的鱼类甚多,十分活跃。
钟魁一扬手,两颗鹅卵石嗖地飞入水中,不久,两条大鱼浮出了水面,它们被击晕了过去。
钟魁掠了过去,身体几乎与水面平行,右手抓起一条鱼,并不见他如何借力,身子又折返到另一边,抄起另一条鱼,然后轻松地落到另一边,十分飘逸自然。
这样的轻功,令人惊叹。
“秦师姐,这鱼不错,昨天我尝过,很是鲜美,而且富含灵气。”钟魁早知来人,回头冲秦若寒笑道,“你身子还虚弱,不如一锅炖了。”。
“多谢钟师弟的救命之恩。”秦若寒强忍着向钟魁兴师问罪的念头,表情颇不自然地说道。
她并非扭捏之人,伤在那敏感的位置,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钟魁很快地生火,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找来的野外炊具,很快一锅鱼汤就出现了,他还向里面扔了一种不知名的植物,秦若寒怀疑那也是这凤凰山中的奇草,这里真是宝地。
锅中发出一种特别诱人的味道,引得秦若寒食指大动。
咕咕,肚子发出一阵特别的声响。秦若寒脸红了。
钟魁装作没听见,颇绅士地先给秦若寒盛了一餐盒,道:“正好,一人一条,汤管够!”
“不需要加盐吗?”秦若寒注意到这一点。
“你吃了就知道,根本就不需要盐。”钟魁道,他指了指汤面上飘浮的绿叶,“只有这里生长的灵草,才配得上它!我昨晚试了七八种,这种最佳!”。
果然极为鲜美。
秦若寒从小算是锦衣玉食,在国外也是慕名去过许多知名餐馆,品尝过各地美食,可从来没吃过这么鲜美的鱼汤。
而且这鱼汤全是纯天然,处理干净了,直接扔锅里,全程只加一种灵草,简单至极,根本就不需要那些所谓美食家所讲的复杂烹饪手段。
她不仅将那条大鱼吃的一干二净,还连喝了两大餐盒鱼汤,吃完后,只觉得浑身舒坦,好像连受伤的经脉也好了几分。
只是这个食量,连她自己也感到吃惊。
“咱多吃点,要不了几天,这里的鱼都会被空运到京城,成了达官贵人的桌上餐。”钟魁道。
“这里不安全吗?”秦若寒问。
“这里虽然颇为隐秘,但这山里至少有五万士兵在搜索,预计很快就会搜索到这里,他们连路过的一只虫子,也要分清雌雄,更不必说那只凤凰了。所以,我们今晚就得离开这里。”钟魁道。
“你跟雷浩京,是什么关系?他不是你的师父吗?或是下属?”秦若寒疑惑道,显示她对雷浩京并没有太多好感。
“我跟那个老头没半毛钱关系,军队空降时,要不是他拦着我,啰里吧嗦,说了一通大道理,我早就找到你了,你也不会受伤。再说要不是他硬拉着我来凤凰山,我这时正在家里过大年呢!”至于雷浩京许诺了一大堆的东西,自然是不宜告诉秦若寒。
秦若寒敏锐地抓住了一点:“你为什么这样帮我?”
钟魁一愣,道:“不是我,是老雷很关注你,毕竟他自称是你爷爷的忠诚下属。而我呢,只是找他收点好处罢了。”
秦若寒没有追问下去,转而又道:“那只凤凰呢?”
“不知道,它带我们来到这里后就飞走了。那是只灵兽,估计也知道人类都在找它,所以躲起来了。”
一阵沉默,秦若寒道:“我欠你的,终究会还你。”
“不需要了吧?”
“不,一定要还的。”秦若寒坚持,仿佛不接受那就会成为她的仇人。
“那好吧!”
“那么,你是否应该告诉我你的来历?真的姓钟?”
“我前世今生,都姓钟。至于来历嘛,你就不必打破砂锅问到底了,走出这凤凰山后,你我大道各朝天,各走各的路。”钟魁道。
秦若寒不是很八卦的人,她骨子里是个骄傲的人,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尤其是对修行之人而言,更是如此。她尊重别人的隐私,就如同别人更应该尊重她的隐私一样。
二人只是刚认识,虽然也算得上是生死之交了,但这天总聊不起来,气氛怪异地沉闷下来。
秦若寒回到洞内,先是运功修行了十二周天,又服用了一片灵花,炼化生津,明显感觉自己的状态又好了些,果然是天材地宝,她至少恢复了三成,原本空荡荡的丹田里也充斥着真气,这才将凤血剑握在手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夜光线的问题,或者是错觉,此时的凤血剑通体更加碧绿,甚是漂亮,它少了几分凌厉,而多了两分温柔之气。
如果说剑有雌雄,那么凤血剑便是剑中女王,王者,霸也,而女王毕竟是女人,也有着属于女儿家的柔媚。
那种根植于血脉深处的感觉萦绕在她的心头,她似乎能感受到凤血剑心中的喜悦,如久别重逢的老友。
轻轻一挥,剑光一闪即逝,对面洞壁上崩塌了好一大块,切金断玉不足以说明它的凌厉与锋利,这还是她未运用任何真气的前提下。
她猜测如果她的身体状态得以恢复,有了凤血剑,她敢跟当今一流高手过上几招,就是面对薛玉这样的高手,也不会如昨夜那么狼狈了。
这是一把绝世好剑,足以让任何修士疯狂,然后洞外来历神秘的钟师弟却没有趁人之危,将它据为己有,这让她不得不对钟魁的人品表示钦佩。
如果钟魁真的将凤血剑据为己有,或者主动索要,秦若寒是真的没有意见,她会假装看不见。
这本就是无主之物,力强者得之,姚升如此,薛玉如此,更不必说,她还欠下他一条性命。虽然一眼看去,就喜欢上了手中这把凤血剑,她更看重自己的性命。
“这是一把好剑。”钟魁站在洞口道。
“既然你喜欢,就送给你吧。”秦若寒的意思很明确。
“不,我也有一把好剑,并不比你的这把凤血剑差。这世上的宝贝很多,我不可能把所有的宝贝都带回家收藏起来,更何况这把剑跟你是绝配,君子不夺人所爱。”钟魁笑道,“只不过,你要是真正拥有这把剑,还需努力。它现在只是一把好剑而已,离真正神兵还很远。”
这话让秦若寒对他的来历更加好奇。
她的凤龠剑是秦氏祖传的至宝,可跟紫阳观的紫阳剑一较高下,更不必说现在这把凤血剑,这应是一把上古神器。
钟魁却自称也有一把同等级的宝剑,听上去不像是作伪,是真的有。
是什么门派能够拥有这样的神兵,而且关键是,还如此低调?自己母亲出身昆仑,千年的大派,底蕴深厚,但也没有跟凤血剑一个级别的神兵。
秦若寒道:“我又欠你一份大好人情。”
钟魁笑道:“你好像很怕欠别人的人情的样子?”
“这倒不是,我的人生信条是,如果能不欠别人的,那就不要欠别人。”秦若寒认真地答道。
“一个朋友三个帮嘛,该欠时,还是要欠的。”
“这个世界只有自己才最靠的住!”
对话又一次尴尬地冷场。
钟魁摸了摸鼻子,只能转身去抓鱼玩,这个姑娘很没意思,明明年纪不大,说话却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凤凰山外成了一座巨大的兵营,李望山的指挥部就设在这里。建国以来的最大的军事行动正在上演。
军方的行动不可谓不迅速,然而被抓住的只是一些贪婪之辈,大多数探险的修士成功地在军方合围完成之前,逃之夭夭了。
雷浩京看着李望山气急败坏的样子,有些想笑的冲动。
战争年代李望山战功赫赫,但与同时代的将帅们比,他的地位与他的功绩不相匹配,有人说是因为他年纪相对年轻的缘故,得为资历更深厚的人让路,但主要原因还是他年轻时的脾气很暴躁,屡屡犯错,常常丢官,所以职位提升的速度总是追不上别人。
当那些比他年长的将帅,老的老死的死,终于轮到他出头了。
人老了,曾经暴躁的脾气也大为改观,以至于那些不太熟悉他的人,以为他真的转性了,但今天的李望山很是愤怒。
他的愤怒,并不是因为跑了太多的修士,军队的快速集结已经超水平发挥,反映了三十多年来军队现代化建设的成果斐然,他愤怒的是一度对军队内部的重大行动一无所知。
当然会有人为此付出代价,但这不足以平息他的怒火,所以现在他把目标对准了那只凤凰。
“我当然知道凤凰在我们华夏文化中的象征意义,但它有什么‘神’气的?我偏要抓住它!”李望山如是说。
“李兄,大熊猫都要当成国宝保护,难道凤凰还比不上一只装可爱的熊猫?”雷浩京苦口婆心地劝道。
“用于科学研究不行吗?”李望山突然找了个强大的理由。
雷浩京被这强大理由说愣住了:“你想活抓它?”
“对!”
雷浩京还想争辩,一名少校兴奋地跑了过来:“报告首长,发现目标!”
“好!”李望山沉声说道,“盯牢了,别让它跑了!”
军队用的是方法很简单,每个山头都安排了一个连,每个连分成十个小组,每个小组都自带一部电台,白天用高倍望远镜,晚上用夜视仪,守株待兔,天上还有直升飞机来回巡视。
除非那只凤凰不出来觅食和活动,否则一出来,被发现的机率极高。
李望山的命令被传了下去,各部队立即开动起来。雷浩京此时的心情很是复杂,作为政府高级官员,他当然站在政府的立场上,但作为一名修士,他心底里怕也是希望那只凤凰永远不要被打扰。
军队的行动,真不知道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那毕竟是一只神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