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覠的突击行动来的非常突然也非常凶猛,即便是杨渥、台濛等人也没有料到他会选择在这么个时间发起,结果有些措手不及。
好在淮南大营和宣州城之间有一条小河,宽三十余步,河上只有一道石桥可以通行,乃是田覠突击淮南大军的必经之地,位置险要。
陈璠在一开始因为准备不足,面对蜂拥而来的敌军显得非常混乱,匆忙之下只能选择撤退。
但他知道后面大营中的淮南军都没有准备,若是自己就这样一路溃退到大营去,只怕会将本来就有些混乱的友军变得更加恐慌,整个大军都有崩溃的危险所以当他退过河后便下定决心依托这道桥梁阻挡敌军的攻势,为后面淮南大营争取时间。
“停下来,不准再退!谁敢再退,以逃兵论处……”陈璠一边嘶声力竭的大吼着,一边挥舞着手中大刀,将仓皇逃窜的军官们阻拦下来。
在他的努力下溃逃的淮南军才算停了下来,依托石桥抵挡武勇都的进攻。
“突击,继续突击……”后方,许再思身先士卒,冲杀在最前方。他麾下将领舍生忘死,带着已经疯狂起来的士兵们奋勇突击,不断冲击着陈璠的防线。s可惜石桥毕竟狭窄,容纳不了太多的士兵,宣州军的兵力优势有些发挥不出来,被陈璠的三千士兵暂时挡在了这里。
再后面,田覠亲自统率大军紧随在后,一队队的宣州军士兵在这个时候爆发出了最后的勇气,他们虎视眈眈地瞪着血肉横飞的战场,随时准备上去支援。
“杀杀杀……”惊天动地的厮杀声响彻整个战场,无论是城中留守的宣州军还是大营中的淮南军都被这喊杀声震动。
不过武勇都的士兵毕竟彪悍,陈璠的麾下虽然暂时挡住了他们,但也只是苦苦支撑,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被突破防线。
“他们的突击太过猛烈,我们根本挡不住。”陈璠猛然回头,冲着传令兵大声喊道:“快去急报世子,让他迅速派遣援兵过来,不然我军防线抵挡不了多久!”
大营外,靠着陈璠在武勇都冲击下苦苦支撑赢得的时间,淮南军各部渐渐调整过来,开始出营列阵。
听到陈璠求援,杨渥没有立即答应,而是转头看向程勋道:“石桥下面的炸药安置妥当了吗?刁彦能一直守在那里吧?”
黑火药是淮南军的秘密武器,这么重要的东西自然要尽量保密,所以这次炸毁石桥的任务杨渥本来是打算交给程勋来做,没想到他的另一个亲信侍卫,才十四岁的刁彦能却自告奋勇担任了这个任务,这些天一直都守在石桥下面。s
“世子放心,刁彦能这小子做事严肃认真,不会出问题的。”程勋点头道。
杨渥这才转身对传令兵道:“你回去告诉陈璠,让他尽量坚持,若是感觉抵挡不住了可以撤退,但本将不会派出援兵的。”
传令兵得了答复赶紧回去复命,不久,陈璠听了传令兵带来的答复,当即明白了杨渥的意思,知道大营内的淮南军差不多已经做好了准备。
又抵挡了片刻,陈璠的防线终于被突破,大批淮南军再也无法控制心中的恐慌,份份额溃退。
“追击!”田覠勒紧马缰,扬声大吼着,“吹号,继续追击,不要让敌军有喘息的机会……”
他麾下那些老弱也为成功突破敌军防线的胜利而振奋起来,多日来被淮南军的苏州炮压着打的郁闷也一扫而光,士兵们带着无比的兴奋追着武勇都的步伐通过石桥继续向前进发。
“刘鼎,你带一千人留在这里,务必要守住石桥,作为我军的退路!”
过了桥后,田覠望着满地的血迹和尸体,在微微犹豫后向刘鼎下达了命令。虽然他也想带着全部兵力对淮南军大营发起突袭,但理智告诉他,淮南军或许一开始是没有准备,然而经过刚才陈璠的阻拦后,淮南军或许已经准备好了,这让他不得不谨慎一些。
“末将遵命!”刘鼎沉声答道。经过上次大战的失败后,他也知道了那次淮南军在他的抵挡下迟迟打不开局面不过是为了诱敌,他们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容易对付。
而这一次的突击行动和上一次有许多惊人之处,也是一开始极为顺利,敌军在武勇都的突袭下迅速溃退,但刘鼎心中却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听到田覠让他留下来守住退路后他反而松了口气,当即派出斥候去周边打探情况,以防淮南军留下伏兵。
石桥下,刁彦能藏在桥洞里面,紧张的听着桥上的动静。
他跟随杨渥已经有一年了,虽然年纪还小,但他长得人高马大,与成年人差不多,乍看上去完全难以相信他才十四岁。
此时,即便桥上有着数千敌军,随时都可能发现自己,但刁彦能却始终镇定自若。他静静盘坐在地上,将身子紧紧贴在石壁上,以隐藏自己的身形旁边一大包黑火药用丝绸包裹着,紧紧绑在桥底下,一条并不算长的导火线紧紧抓在他的手中,随时准备点燃。
听着桥上的喊杀声渐渐远离,刁彦能知道这是宣州军已经突破了淮南军的防线,正在向大营方向突袭。
“赶紧过桥,都不要停下来……”他心中暗自低语着。
过了一会儿,喊杀声已经离得很远了,桥上的脚步声也渐渐平息,虽然还时不时有军官们大声吆喝的声音传来,但刁彦能知道宣州军的主力已经过桥了,但田覠显然留下了一部分人在这里守桥。
“嗯,现在就炸掉桥梁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田覠就会迅速得知消息从而做出调整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继续等待,等到田覠发现自己无法击败世子,率军撤退到这里时我再突然炸掉石桥,那时他就没时间作出调整,只能被世子消灭了。”
刁彦能人不算大,胆子却不小,在这种随时可能被发现的时候都能沉得住气。好在这时候太阳还没升起,天色还没大亮,加上刘鼎等人谁也没有想到会有人藏在桥洞里,所以一直都没有人发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