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风起于飘萍之末
叶家酒楼顶层阁楼,叶府小姐身披白色貂皮大衣,痴痴地凝望着漫天飞舞的大雪。
春去冬来,这是临浦今年的初雪。
仿佛间,一切又都回到了从前。桂花树下,少年轻抬手臂,指尖优雅的轻按琴键,拨动着摄人心眩的音符。
翩翩少年举眸凝望前方的自己,清澈明亮的眸子里的流露出的尽是宠溺的温暖柔情。
而她说不得也要弹一曲古筝,酌杯清茶,天真烂漫挥舞纤纤玉手庆祝自己终于又长一岁。
可是冰冷的寒意将她拉回现实,纵使室内温暖如春。
韶华易逝,光阴苒冉。
自己错过的人儿,可还有机会让她珍惜一次?
“小姐,一切已经办理妥当。是用小人表亲的身份购置秦府主宅,外人觉察不到我们的动作,这是地契和牙行保人画押,请小姐过目。”
叶家酒楼掌柜李成章小心翼翼走进房间,掏出一应文书放在桌上,低声地禀报过程。
“辛苦李掌柜,先搁那儿,帮我把门带过去。”
叶绍梅一动不动凝望着窗外,眼角微微蹙起,弥漫着淡淡的哀愁。
“诺!”
李掌柜刚走,叶绍梅便匆匆走到桌前拿起文书地契细细观看。
究竟发生什么事情,让他要卖自己的主宅?
可是还有自己不曾留意的困难,让他困扰难以解决?
叶绍梅银牙紧咬,低头思索,自己有心使不上力,真是急煞人也。
“兄长,人家不仅没有还价,还多给我们300两纹银,说是他们家老爷非常喜欢此宅。”
张云从临浦回来,冲进秦浩明的书房,挥舞着银票兴高采烈地大声囔着。
“知道具体人家吗?”
秦浩明放下手中笔若有所思,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其中莫非有什么猫腻?
“听说是久在外地为官的举人老爷,早些年有看过房子,相中秦家风水好。”
张云眼中有些黯然,兄长主宅好,可惜却要卖掉,他心里有些不舍。
“如此倒也不错,都是些民脂民膏。些许钱财对他们来讲或许是死物,对我们而言可是大善。”
听张云如此一说,秦浩明的心中释然。
不再纠结此事,继续低头剽窃心中能想起的一些优秀诗词歌赋,为即将的远行做些准备。
他才不会像有些穿越人士那么矫情,说什么剽窃不剽窃的,说什么心有不安?
狗屁!
穿越本身就已经改变历史轨迹了,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他秦浩明才不会迂腐至此。
“兄长,粮食价格又上涨了七、八文,要不我们等年后再看看行情如何?目前库房的粮食足以让我们一年无虑。”
张云低垂着头,嗫嗫的说道。
过手的钱财从来没有放热,便要换成粮食和物资,他心里着实有点
“唉!”
秦浩明重重的叹了口气,索性站起来,踱着方步走到窗前,望着屋外飘零的雪花怔怔不语。
都说瑞雪兆丰年,崇祯十二年的临浦是不是丰年他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整个大明的天灾**从未间断,粮食问题始终困扰大明王朝,直至灭亡。
所以粮食的价格只会年年攀升,绝无可能下降。
自己费尽心思尽量囤积各种粮食,号召流民和秦氏族人种植红薯和玉米,就是为了尽量多救一些人。
可惜杯水车薪于事无补,便是将这次秦家主宅所得800两悉数购买粮食,又有何意义?
江南的雪已如此大,那么北方呢?
冻死的百姓不知有多少?
帮助了饿死的,那么冻死的呢?
吁!
秦浩明常常吁口胸中闷气,自古世事难两全啊!
“兄长,我这便按您吩咐行事。”
张云看见因为自己的话,兄长长吁短叹,愁眉难解,急忙开口说道。
兄长这么做肯定有他的苦心,绝不会无的放矢。
“不用,全部换成沐浴皂和洗衣皂的物资原料,只留一百两纹银便可。”
秦浩明面色狰狞狠下心来,先全力发展再说,万万不可有妇人之仁,因小失大。
“兄长是不是再考虑一下,现在仓库已经有五万块成品,并且原料还有若干。”
张云迟疑一会,还是缓缓开口说道。
目前这些货品堆积在库房,可是一块都没有卖出去啊!
“休要啰嗦,立马照做”
许是受心情的影响,秦浩明显得有些烦躁,语气有些不耐烦。
“谨遵兄长吩咐!”
张云楞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却没有生气,只是行了一辑便离去。
他们自小兄恭弟谦,甚少见到兄长发脾气。
许是真急了,同时也可以看出他对这件事情的重视和自信。
秦浩明自嘲的笑了笑,看来自己养气功夫还不够啊!
但他并不打算多做解释,婆婆妈妈并非他的本性,再说兄弟间争争吵吵实属平常。
“秀才,秀才”
余佑汉走到院门口扯开嗓门大声叫道,却看见秦浩明站在窗台边,朝他笑眯眯。
“又不是什么大家宅门,需要通禀,拢共才三间破屋,鬼叫什么?”
秦浩明两手抱胸,吔着眼懒洋洋的说道。
余佑汉两步并做一步,搓着手急匆匆的跨入前厅,站在天井边抖落浑身的雪花,嘴里大声叫道:“秀才,我想清楚了,决定跟你混饭吃,你看怎么样?”
“受什么刺激了,好好的余百户不当,跑到我这里瞎囔囔什么呀?”
秦浩明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慢条斯理踱着方步走到大厅,对余佑汉调侃道。
“秀才,我是真想清楚,再也不愿浑浑噩噩过日子,吃兄弟的空饷,被人指着脊梁骨骂。”
余佑汉讲得相当认真。
其实秦浩明走后,余佑汉认真思索许久。
大明现在的情况如何,只要是稍有头脑之人都有感触,区别是角度的深浅而已。
作为大明最基
层的军官,他无疑更明白其中的弊病和顽疾。
就像他当日酒醉所言,今时今日之大明,绝非一朝一夕一人一己之力可以改变。
若他继续在卫所厮混,一定会日渐堕落。除了剥削卫所将士吃空饷,他实在不知自己能有什么办法活下去。
可惜自己明白这些非己所要所为,他才十九岁,正是一展抱负大有所为的年龄,不愿就此沉沦泯然众人矣!
好友秦浩明这段时间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对他冲击很大,这才是堂堂男儿的活法。
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快意恩仇,大丈夫当如是。
当然,他现在并不知道好友秦秀才具体想干什么?
可是那有什么关系,就冲他自从性格大变以来做的每件事情,那个不是深谋远虑,环环相扣。
“当真想跟我混?”秦浩明笑得有点蔫坏。
“当真!”
“那你继续留在莲塘卫所。”
秦浩明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