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时候,父亲真的醒了过来。我在窗子上看着他,见他睁开眼睛以后,就到处的乱看,他似乎想弄明白自己这是在什么地方,也是在寻找自己的亲人。我不停地向他招着手,最后,父亲终于看见了我,脸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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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上班后,给父亲做了检查,说我父亲可以转进病房去了。我就跟着医生去了他的办公室,提出了要调换病房的要求。医生就对我说,他要跟护士这边联系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单人病房。
回来后,我们仍旧在外面等着,他们说监护病房是不能乱进的。妈妈说她这半宿睡得挺踏实,可能是太困了,也可能是因为我回来的原因。他还说昨晚那个小伙子老早就没有人了,听他妈说去工地了。母亲说:“这孩子还挺孝顺的,就是一个愣头青,喜欢跟人耍脾气。”
我对母亲说:“看来人在睡着的时候,真是不能叫醒他。不管是谁,都急眼。”
时间不大,就有护士过来喊我,让我去护士站一趟。我过去以后,有位胖胖的护士对我说,目前没有单人床位,让我签字去病房。说是要给我父亲输液。我一听,就没有同意,特别是想到六个人的床位,再加上六个陪护的,还有来探望的家属或朋友,想不到里面会乱成什么样子,于是,我就说:“我可以多出钱,必须让我父亲有个好的治疗环境。”
“不是钱的问题,是没有床位。”
“那我就不签字。让我父亲在监护病房里。”
“那也行。监护病房是按小时收费的。”
没有再说话,我就出来了。现在没有熟人,没有关系,住院都困难。我依偎在母亲的身上想,看来人这一辈子应该生好多个孩子,在什么部门任职的都有,需要办个什么事,一个电话就搞定了。这么大的医院,能少的了特护病房和单床位病房?他们这是留着给自己的关系户或亲朋好友的。
眼看着护士进去给父亲输上了液,我和母亲却不能进去看看他,连句话都没法说,我这心里挺不是滋味的。都怪你这儿子没有用,连个房间也搞不来。
母亲对我说:“虎子,人家让去病房了,咱们为什么不去?在这里老贵了。”
“不去,等他们着急用监护病房的时候,自然就会有办法。”
大约快十一点的时候,表姐给我打电话,她说马上就要到站了,问我有没有时间过去接她一下?如果实在忙就打车过来,问我是在哪家医院?我说:“你到了的话就在出站口那里等着我,我马上就过去。”
我对母亲说:“妈,我去火车站。表姐到了,我去接她一下。”
“虎子,你慢点。”
开车到了火车站以后,我就把车停在停车场,然后,跑着去了出站口那里。老远我就看到了表姐,她正站在一面墙下面,茫然的四处观望着。我喊了她一声:“表姐!”
她也看到了我。喊了声:“虎子!”就跑了过来。我拉住她的手问道:“这时候已经到了,你坐的是几点的火车?”
“是早晨六点半的。”
“那你五点就得从家里走,怎么能起得来?”我拉着她的手往停车场走去,边走边问道。
“是我妈喊得我,还做了早饭给我吃。”上车后,表姐就接着问我:“虎子,你爸没事吧?”
“没事了。今天上班就应该转病房的,但是,他们说没有单人床位的病房,我就没有同意去普通病房。你是不知道,那是六个人的病房,都乱死了。”我启动汽车后,对表姐说着。
表姐就说:“到医院后我去找他们交涉。我就不信,还整不出个房间出来。”
到了医院以后,表姐就不管不顾的推开监护室的门往里进,但是,还是被里面的护士给推了出来,她也只好在窗玻璃上看了一眼父亲,然后就和我妈说起了话。我妈紧攥着表姐的手,就像是自己的亲闺女一样的看不够。我妈问长问短的,问了姨妈又问姨父,他们身体好吗?没有感冒没有发烧吧?表姐都微笑着耐心做了回答。然后表姐对我说:“虎子,我们去找一下,看看又没有房间。”
我就和表姐沿着走廊慢慢地走着,表姐专门找那些打扫卫生的阿姨问,这些人对这里的地理环境熟悉,说是特护病房都在前面的走廊里,两边都是,整个医院里就数骨科的特护病房多。我们就继续往前,果然,这里的门口都写着“特”后面是数字的牌子。表姐说:“就是这里。”
里面有没有人很明显,门上写有名字的说明有人,没有写名字的就没有病人。我和表姐数了一下,总共是十六个房间,写名字有人住的是十二个,也就是说,还有四个房间是闲着的。于是,表姐就说:“走,去找他们。”
尽管我们怎么找,人家就说没有。我们把看到的闲着的病房说了,人家说那是要有院长的条子才能住的。
院长我们就更不认识了,在护士长办公室,表姐给我递了个眼色,意思是让我出去,她来和护士长慢慢谈。
在我出来后不久,表姐也出来了。我看到她挺高兴的,知道是办成了。于是,就说:“表姐,还是你厉害。”
表姐就用拇指和食指搓了一下,我就悄声问:“多少?”
“真黑。一千块钱塞她抽屉里才搞定。”
不管怎么说,花钱搞到也不错了。果然,时间不大,就有护士过来让我们办理转病房的手续。很快,就把我父亲推出了监护室,然后进了特护十三号病房。
吊瓶还在继续滴着,父亲伸出一只手,我上去就攥住了:“爸。”
父亲又看到了表姐,他用微弱的声音问道:“你们都回来了?”
父亲就轻轻地摇了摇头:“这么远,害你们都回来。”
表姐也还攥着父亲满是老茧的手,流下了眼泪。我对父亲说:“爸,你没事,就是脊椎受了点损伤,休息几天就会好的。”
父亲点头,但是我看到了他眼睛里闪着的泪水。他别过头去,不再看我们。这时,我才观察了一下这个病房。除了父亲的病床以外,有一张三人座的长沙发,还有一张茶几。再就是烧水用的电热壶,别的也没有什么了。不求这里有什么设施,就是图个清净。我站起来以后,就烧上了水。我估计表姐早就渴坏了。
我出去买来了纸杯、毛巾、肥皂,还有茶叶和纸巾,刚放在这里,我家族里的好多人就来了,他们拿着水果、煮熟的鸡蛋,还有我们当主食的煎饼。我叔叔、婶子都来了,一见面就说:“天呀,住院还有这么高级的病房?俺们还是第一次见过。”
有坐沙发上的,有坐床边上的,也有站着的,我用纸杯倒了水给他们,他们就都放在了茶几上,说是不渴。表姐看到人这么多,就出去在走廊上站着。屋里的人就都对我妈说:“你真是找了个好儿媳。长这么俊不说,还亲自来看望老公公。心眼好。”
我妈就笑的合不拢嘴。我婶子说是要留在这里照顾我爸,我就说:“我们都在这里,就不用麻烦你了。以后你和叔都少操不了心。”
大概坐了一个多小时,他们就说要走。我送他们到楼下的时候,和我叔叔走在最后边,我对他说:“这两天我抽时间就回家一趟,找你了解一下我爸被摔得情况。如果真是有人使坏要害我爸,我不会轻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