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珊心念急转,立便化去移天换地之势,改运造化神功日曜奇能。
在双掌间萦绕吞吐的气劲,霎时化作黑夜中璀璨夺目的血丝红线,虚空大燥,热意弥漫,至阳至刚无匹绝伦的太阳极元向左直扑拳臂,右则自剑鞘蔓延而去,亦眨眼即至!
能熔精钢的太阳真元乍触二人气机,火星迸射,空气中嗤嗤作响,如物燃烧!
二人浑身巨震,面色惨变,直感拳掌间生出难以忍受的焦灼刺痛,于哀叫中,收力抽身欲避,纷纷被反噬而来的雄力击倒,落在地上!
同时,凌珊真气一引,长剑倒回,往左飚射而来,右手随剑之所在往回缩,收至腰侧,猛然一握,抓住剑柄,在电光火石之间铿然出鞘,反手握剑,顺势纵前向上一划。
动作连贯一气呵成,更快到极致!
仍是那招意气相合的绝妙之剑:晨曦初露剑霎寒。
空鞘继续左向激射而出之时。
剑光倏起!
一道倾斜的冷锐剑气割裂虚空!
从凌珊右脚外侧三尺处开始,狰狞剑痕碎石翻土,直接蔓延到前方三丈之外,门房俱遭损毁!
一声如其话语声一般戛然而止的哀呼,瘦个儿从左腰到右肩,斜痕喷血,一人两分落地,还有一口气尚未断绝,两截身在地面颤颤蠕动!
还未展露伸手,便出师未捷身先死,一如那夜,暗袭黄家商船的黑衣人下场,凄惨戚戚!
个体战局亦如军国战场一样瞬息万变,此刻凌珊逆势反击,眨眼之间,一死二伤,三人夹杀之势登时宣告破局!
凌珊急促喘息,反手立剑在后,调整内气,瞥了一眼地上残尸,便不再理会,又转头望向另外两人!
虽尚未死,但沾手的至阳真气如影随形侵附入体,挥之不去,他们此时浑身如被烧灼,而愈是试图以内力抵御,那灼痛感便愈激烈肆意,如同火上浇油,若视之不见,亦是五内俱焚,痛苦不堪的结果,实非人力能挡,纷纷惨叫低呼不已,满地打滚,连这边同伴的境况也顾不上!
眼见他们哀声凄凄,再不搭救,恐怕真要去见了阎王,这场杀局显得毫无来由,凌珊可不希望到底了都不知道祸起何方。
将剑一甩,刺入地面,一掠至前,先到了那和尚旁,脚尖抵入,将笑弥勒滚胖身躯挑起,在他落地之前,抓其手臂拽拉,将他与那名假扮燕天南之人放在边上,又使两人坐起,扣压肩膀,禁其妄动,同时运造化功万物之纳,引导他们体内肆虐的火气。
二人亦知此刻好歹,就势盘坐,配合运功,既避那火劲,亦是修补已然受损的经脉!
那丝火劲本就源于凌珊,此刻故主相引,十数个呼吸间,便再回归!
而在火劲返身刹那,凌珊即又凝指点出,两人反应不及,便被制住了穴道。
“两位,不会还有第四人第五人吧?”
凌珊走到他们对面,笑盈盈望着他们!
笑弥勒两人只觉真气一空,丹田经脉间除了灼痛余波,感受不到一丝内力的存在。
两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俱明了其中手段,各自惊悸。
因要问话,凌珊只是封住他们对内力的感知,却并未制住他们言行触觉,故而目前他们便相当于普通人,虽失武力,话动作却仍是无妨!
笑弥勒虽笑犹在,却终究不复了往常的慈和自然,苦巴巴强颜欢笑道:“阿弥陀佛,确实没有了……不知女施主打算如何处置僧与金兄弟?”
他们深知虽行动无碍,可内力已去,身法难展,欲逃只能加灭亡,也就不作此妄想,行那徒劳之功,乖乖听候落。
“哼哼——”
凌珊走过去将剑取回,横在身前瞧去,此际微弱光耀下,勉强见得剑身之上出现了一道道不规则的波痕,由灼热气息烙印而生,似一条条透明虫扭动!此剑方才受太阳极元之力,虽短暂,虽非直接接触,但终究有所影响。
屈指一弹,清脆剑鸣,嗡嗡颤颤,随手划拉了两下,剑气一催,两人地面青石板碎裂,出现交错的浅浅剑痕,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凌珊状似满意得点点头,又去一边找回剑鞘,还剑归鞘,才回二人前面,抱起手臂,好整以暇问道:“怎么处置大可押后再谈,现在嘛,先看,大师到底是何人?”
笑弥勒道:“阿弥陀佛,僧的确是开心和尚,只是江湖上的朋友可能更熟悉僧另一个诨号,叫做笑弥勒,女施主或许也听过!”
江湖上有个笑里藏刀胖弥勒,也有一个笑口常开胖弥勒,是一对善恶迥异的亲兄弟,当然,亦是同门师兄弟,而有笑里藏刀胖弥勒的地方,往往也会有笑口常开胖弥勒相随,据闻是那和尚欲阻兄弟为恶,可惜多年下来,似乎收效甚微!
像这种和善可亲、常笑挂脸的大和尚,江湖亦或民间都从来不缺,这一对属于比较出名的,先前一见开心和尚,凌珊便猜测这是笑弥勒,只是无法确定到底是笑里藏刀,或是笑口常开罢了,而为明敌我,便也故作不知,更不相询,一路跟来!
这厮先前下手偷袭得如此干脆利落地,想必是笑里藏刀的那个!
凌珊已经有所料见,不过,还是确定性问了句:“笑里藏刀胖弥勒?”
笑弥勒点头道:“正是僧!”
凌珊道:“笑里藏刀虽然不是好东西,可笑口常开却是真和尚大好人,不知道大师那位兄弟到了没有?”
她话间不乏贬低嘲笑之意,笑弥勒却不以为许,答道:“应是到了的!”
凌珊饶有兴趣问道:“你这个笑弥勒既然叫开心,那另一个是不是叫高兴?”
笑弥勒点头道:“女施主聪慧!僧那不成器的师弟,法号确实是高兴!”
“你们二人的师父倒是有趣,给你们取了这样应景的名字!”凌珊呵呵一笑,又一支下巴,示意旁边披头散的大汉:“那这位呢?又是何方神圣?”
那人沉声道:“金狮狂!”声音与燕天南迥异!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疯拳无双!”凌珊盯着他的脸,问道:“你这模样,可是易容了?”
金狮狂此刻模样与燕天南本人八成相似,纵有些差别,也相去不远,在这夜间,如非明灯直照,乍见之下确实难以分别!
但她可不信燕天南和金狮狂两人
真的会模样如此相似!
金狮狂点头,道:“不错!”
伸手一掀,取下易容面具,露出一张粗犷却截然不同风貌的面庞!
凌珊继续打量几眼,叹道:“你这身材与燕天南确实有几分相似,再经过易容,又模仿了声音,真是叫人想不上当都难,若非我怀疑秃头大师的来历,一直有所堤防,今夜恐怕得着了你们的道!”
又晃了晃脑袋,示意后面:“那边的死人呢?不知道又是哪谓位盛名高手?”语气甚是嘲弄!
两人看向那方向,微弱灯火下,却足够见得两截尸身与一地血污,此刻那人已全然不动,性命彻底断绝。
他们心底俱凛,笑弥勒答道:“那是巴陵寨三当家梁师圣,八百里洞庭湖的第一高手,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死在了女施主手上!”
虽这叹气之语,面上却毫无惋惜之色。
凌珊轻笑道:“我倒是听过北原的大元国有个庞师圣,没料到本朝在岳阳也有个梁师圣,还是什么洞庭第三,只是这个师圣比起那个来,可就差得远了!”
笑弥勒、金狮狂两人虽俱是老江湖了,可基本在中原与三南一带混迹,而大元国与大明朝中间还隔着一个大周和一个大辽,算得上格外遥远,他们连大元国也仅是听过其名,对那里的高手便一无所知了,自不清楚这所谓庞师圣何人,不过也听得出凌珊这是在嘲笑梁师圣武功不济。
其实,这梁师圣固然偏居一隅之地,在岳阳府之外的地方,名气不算大,不过这洞庭第一高手也非纯粹虚言,手底下真功夫毕竟还是有的,与他们相比也不遑多让了,这是亲自验证过的事,凌珊贬梁师圣便和贬他二人无异,可惜此刻残尸尚在眼前,事实俱在,他们纵欲反驳也无话可,而且,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局面,真有反驳之语,也还是免开尊口为妙。
凌珊轻笑两声,随后脸色一正,浑身危险气息,杀气腾腾,冷冷道:“不过……笑里藏刀胖弥勒,疯拳无双金狮狂,还有那什么梁师圣,我们应没仇吧?你们今夜为何要设局害我?是不是还有人在背后谋划?谋划的人是谁?一一给我明白,否则,今晚就让你们连那个梁师圣的下场都羡慕!”
梁师圣已死,犹要羡慕他的下场,自然只能剩下生不如死一途!
“这个……”
笑弥勒迟疑了一阵,摆动光秃秃的脑袋,四下张望。
凌珊龇牙不耐,就要拿剑鞘去拍他那颗大脑袋,叫他知道什么叫先顾好眼前!
却忽有所觉,转身抬头,乍见一间侧卧的屋檐处,负手而立一道曼妙倩影,白衣如仙飘飘然,鬼脸盖面显狰狞!
凌珊脖子一缩,顿时心虚,已抬起的手重新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