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长随父子三人在管家奚越的引领下穿过一个月亮门,来到后花园。
后花园很大,种植了各种季节的花卉,此时正是初夏时节,很多鲜花正在怒放,另有一些假山和果树,在花园的正中,有一块较大的空地,原是专为奚汶山和奚汶瑛习武用的。
无长之前的记忆大都忘记,并不会么武技,他的附念武技说是武技其实主要是附念,并没有什么套路,一路上从淮莫尹的记忆里搜索各种武技,到得空地时,已经选了一个淮莫尹最拿手的书帝长拳。
书帝长拳乃是前园大帝可长书所创,主要用来强身健体,但可长书是前园星唯一的念师,普通的拳法中也自有不凡之处。
无长站在空地中间,按江湖的规矩一拱手,拉开架式,开始演练书帝长拳。
此时月已高悬,月华正明,将后花园照得格处清晰。
无长手脚一展,旁边的几人就纷纷摇头,别说奚汶山这练家子,就连奚牧和管家奚越都看出来了,他这套拳法颇为生涩,运转之间有诸多迟疑,这哪是一个武技高手,分明是一个刚刚入门的学徒。
奚汶礼悄悄地拽了一下哥哥的衣襟,小声道:“哥,怎么我瞧着还不如你耍的好呢?”
奚汶山向他摇了摇手,让他不要乱说。
这时,花园左侧的楼阁之上,纱窗半开,正有两双眼睛目不转睛地从窗缝中向下观瞧,正是奚汶瑛和奚汶欣两姐妹。
奚汶瑛看着眉头直皱。
“二姐,怎么了,姐夫的武艺演得不好么?我觉得挺好看的。”
旁边奚汶欣小声地问。
奚汶瑛摇了摇头,很有些失望,他早听说姐夫的武艺稀松,外号玉面二郎只是赞他长相,与武技无关,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看来姐姐嫁给他只是因为他的家世,当时她正在师父青姑那里学艺,听父亲和姐姐都很乐意,也就同意了。
现在,她有些后悔。
看着看着,奚汶瑛渐渐变了颜色。
楼下姐夫的拳法悄悄发生了变化,动作渐渐变得老辣凶厉起来,一招一式间不再有原来的花哨,出手凌厉,出脚快疾,静若磐石,动如脱兔,而且未出击的拳脚将自身守护的非常严密。
这哪是一个花架子,分明是一个武技大师!
这套书帝长拳似乎也脱离开原来强身健体的本意,而更加的实用,如果以之对敌绝不下于那些精粹的实战拳法。
这套普通的拳法有如此威力,从未听闻,分明是自创。
“难道姐夫一直在外人面前隐藏自己的实力,故意让人说成是花架子,今日借酒无意间抖落出来?”
奚汶瑛目中异光连闪。
旁边奚汶欣却小声地道:“二姐,怎么姐夫的拳法突然变得不好看了?”
“你懂什么!”奚汶瑛横了她一眼,“这才叫真功夫!”
“连二姐都说好,那肯定是不错的。”奚汶欣笑道:“原来姐夫这么厉害。”
奚汶瑛不理她,向站在身后的丫鬟小意招了招手,在小意耳边轻语了几句,丫鬟小意愣了愣,面现为难之色,却不敢抗命,轻步向楼下走去。
初时,无长对自己演练的拳法也很不满意。
这套拳法有诸多多余的动作,根本就不实用。
但他忘却了大部分记忆,也拿不出自己的武技来,便尝试将这套拳法进行修改。
无长其实原本也不会什么武技,早先学的是徒手格斗术和机甲格斗术,但格斗术却是星际联盟百万年汇集了无数武技的精髓,极具实用性,不是普通的武技套路可比。
此番他自然而然地将格斗术融入拳法之中,将那些花哨的动作实用化,减少中间一些不必要的动作,将发力、防护和闪避动作都作了改进,将这套拳法改得面目全非。
演练了几遍之后,无长一个收手动作停了下来,面含微笑。
他对自己的这番修改也很满意,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只是拿来示人而已,免得出丑。
他却不知道,如果被别人知道,恐怕没人相信,临时起意,修改拳法,那可是宗师所为。
这时,奚汶山鼓起掌来,他毕竟也有几分见识,不像其他几个人那样看不懂,他叫道:“姐夫,你能不能把这套拳法教我?”
奚牧一愣,这套拳法倒是很厉落,却并不好看,怎么他这大儿子却说好呢,神情举止可不是作假。
“当然可以。”无长道:“只是今天天色已晚,我又有些酒意,明天我再教你。”
他对这套拳法浑不在意,却不知道在前园星,一套精妙的拳法除师徒之间可不会轻易授人。
“太好了,姐夫。”
奚汶山高兴地道,不比不知道,一比才发现传他武艺的武师与姐夫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这时丫鬟小意来到奚牧身边,轻轻耳语了几句。
奚牧一皱眉,向西侧楼上瞄了一眼,然后对无长笑道:“贤婿果然好武艺,我听说贤婿曾得国师梦舟念士的指点,不知可否修习有成,让我们开开眼界。”
他突然压低声音道:“是汶瑛让我问的。”
念力可不是谁都可以修行的,那需要先天资质,奚牧怕女婿难堪而产生不快,才将实情抖落出来,想必女婿不会生小女的气。
无长早就感应到绣楼上的二女,知道那是淮莫尹的两个小姨子,未来的妻子。
女人的请求,尤其即将拥有的女人的请求,不能拒绝。
无长想了想,适应地透露出一些实力也无不可,可以震慑像慕白这样的一些人的非份之想,免得麻烦。
虽然前园星的念力与他原来的念力大不相同,却也有共通之处,都有强大的破坏性。
他点了点头,左右看了看,然后走到一座假山跟前,发动附念武技,伸掌将凹凸不平的表面抹平,石屑纷纷落下。
几人看得都呆了,包括楼上的二女。
这是何等的实力!
只有念士,只有强大的念士才有这般夺天彻地之能。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无长伸出右手,食指在平滑的假山石上龙飞凤舞写了一个“武”字。
前园星东图国的文字与星际联盟不同,有音也有形,这个“武”字就好象一个人拉开的架势进
行搏击一般。
以手指在坚硬的岩石上写字!
那可不是豆腐!
几人都骇呆了。
无长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份,他装作消耗过大,脚步不稳的样子,扶着头,直欲跌倒。
奚牧回过神来,吩咐道:“奚越,你快扶姑爷到东厢房歇息。”
看着管家奚越扶女婿离开后花园,奚牧急步走到假山前,在早已附在这里的两个儿子身后仔细观瞧。
假山石表面光滑如镜,如同被打磨过一般,上面的大字如同雕工细细雕琢而成,却更滑顺,完全没有斧凿之痕。
父子三人看得口瞪口呆。
奚汶礼伸出自己的小指头来看了看,道:“姐夫的手指头是肉做的吗?”
“不是肉做的,难道是铁不成!”奚汶山不以为然地道:“这就是念士的威力。”
“那姐夫是念士了?”
“那倒不一定,只不过姐夫肯定修成了念力。”奚汶山向慕地道:“咱们东图国只有国师梦舟一人是念士,不久就又会多一位,那就是姐夫。”
奚牧心花怒放,念士的地位超然,连皇亲国戚都比不了,那可是更大的一座靠山,他吩咐道:“汶山,你明天请个瓦工,在这里盖一座凉亭,不能再让雨淋日晒,要好好保存,一代一代传下去。”
这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爹爹,不能这样,这会给姐夫和咱家带来灾祸。”
奚牧回头,正是二女儿奚汶瑛,后面还跟着小女儿奚汶欣。
“为何?”
“树大招风!念士虽然地位尊崇,但也是众所瞩目,惹来众多的麻烦和危险,姐夫平时连武艺都不愿显露,今日酒后被激将出来,应该不是他的本意,咱们还是不要招摇的好。”
奚汶瑛说着,上前分开两兄弟,仔细看了看假山石,目中异光连闪,兴奋得直发抖。
“那怎么办?”奚牧问道。
“今日就我们几人知道,咱们把这块石头藏起来,不可外传,等姐夫认证过念士之后,再摆出来不迟。”
“也好。”奚牧点点头,二女儿不仅在外学了武艺,见识也非同平常女子,他平日里多有倚重,这当儿,他也料不到这块石头是福是祸,便依了女儿,“咱们先移些花来,把这个字挡住,再这里里盖个凉亭,咱们不说,没人知道。”
这时,奚汶欣小声道:“不就用手指头写个字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什么?你用手指头写给我看。”
“我还小,当然写不出来,等我大了就能写出来了。”
“你这小妮子,就会动嘴,等你老死了也不可能。”
“那可不一定哦,我让姐夫教我。”
“教你也学不会。”
姐妹俩开始斗嘴。
此时,无长躺在床上,回想起今天的事情,觉得有些离奇。
入戏太深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不是这种性子,应该是不善与人打交道才是,今日却放得很开,原本只是找一个合适的身份,却不由自主完全投入到角色中去。
“我是无长,还是淮莫尹?”
无长略一想,便哑然失笑:“我当然是无长,阿离说我是无长,我当然是无长。”
他坐起来,开始盘膝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