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长原本以为是千寻遥在与他交流,越听越不对,终于回过味来:“明心!”
“是的,先生,是我。”怯怯的声音道。
“你在哪里?”
无长看向地上的头颅,血依然在泊泊流出,只是已经很缓了,颜色也正在变黑。
“先生,我与你的灵魂在一起。”明心的声音道。
无长突然跳了起来:“不行!”
他饱受魂魄融合之苦,用了数千年的时间,失去了很多的记忆,才解决了这个麻烦,绝不想再来一次。
燕青青和千寻遥同时惊异地望着他。
无长歉然地对燕青青道:“青青,你稍等一会儿,我有个私事需要解决。”
他立即内视,可是脑海里空空如也,并没有盲女明心。
“你在哪呢?”
无长聚集灵魂,在脑海里显出形来,仍不见明心的踪影,不由问道。
这里,他的脑后有个声音道:“先生,生命共享使我们的灵魂连在一起。”
“什么,又融合了?”无长只想哭。
“什么是融合?”明心问。
“融合就是,你我成为一个灵魂,我是你,你也是我!”无长气道。
“不,先生,我们没有融合,我的灵魂只是寄居在先生的灵魂上。”明心道。
“寄居?不是融合?”无长一怔。
“我想是的,生命共享也不会容许灵魂融合,如果成为一个灵魂,生命共享就解除了。”明心道。
无长一想也是,这种诡异的诅咒是不会轻易解除的,他松了口气,寄居就寄居吧,至少比融合强,只是,原本不想要累赘的,这一下多了千寻遥和明心两个。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个诅咒术?”无长问道。
“先生,我刚刚对诅咒术有些领悟,并不会生命共享,不知为什么,临死前突然有股冲动,也不知怎么就达成了生命共享,刚才我试着想解除这个诅咒,可是怎么也解不了。”明心弱弱地道。
“为什么要解除,难道你不知道,解除了你就会死的。”无长诧异地问。
“我知道,可我不想连累先生。”明心哀伤地道:“先生是水蓝星的大恩人,我只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女人,又是个不能视物的瞎子,与先生共享生命肯定会拖累先生的。”
无长对明心的怨忿大减,这是个可怜的女子,可能是临死时突然有所顿悟,而他当时也正好想着生命共享,才共同完成了这个诅咒,要解除的话恐怕要双方同时解除才行,但现在他哪里开得了这个口,那明明就是杀了她。
“那你现在是什么状态?”无长直想去摸一摸自己的后脑,却又不好意思,怎么说明心也是个女人。
“我不知道自己还有灵魂,死亡之后才有了感觉,那时似乎有种力量牵引着我离去,可是有股更大的力量将我与先生连接在一起。”明心道。
“有股力量牵引?”无长一怔,突然闪出一个名字:“冥界?”
“我知道肯定是生命共享使我死而不灭。”明心继续道:“后来有力量不断向我传来,使我越来越清醒,渐渐聚而成形,我知道那肯定是从先生那里得来的力量,我不想让先生失去更多的力量,竭力阻止,可我阻止不了,后来,我发现,越靠近先生,吸收的力量越少,便挤靠着先生身上,先生,我不是个无耻的女人,我只是不想先生失去太多的力量。”
无长暗自点头,难怪刚才感应到魂力流失得越来越少。
“这么说,你现在就贴在我的身后?”
“不是的,先生。”明心道:“比起你来,我的灵魂很小,我怕你看到我,就藏在你的脑后,变成你的一缕头发。”
“头发?你能随意变形?”无长惊奇地问。
“是,我原本只是想尽可能少妨碍你,哪知想变成什么就能变成什么。”明心道:“我想这可能与我会通心术有关。”
“通心术?”无长惊喜在问:“你现在还会不会通心术?”
“应该会吧。”明心不确定地道。
无长心中大畅,这明心倒也不全是累赘,可以继续给他当翻译,在星际中交流起来就方便多了,而且就算魂魄离开念体,她化成头发,也并不会有多大影响,只是这魂力消耗是个问题,得想个办法弥补。
“你安心呆着吧,回头我教你如何修炼,将来我再单独为你修个念体,你就可以离开我了。”
无长又怕这小姑娘想不开,补充道:“别再想着解除生命共享,我还需要你继续为我当翻译呢。”
“先生,谢谢你,我,我其实也不想就这么消失。”明心有些哽咽。
“好了,就这样吧,我还有其他事需要处理呢。”
无长见不得女人的哭泣,迅速附归到念体上。
燕青青见他一直呆呆地不动,只是静静地守着他。
她与千寻遥之间无法沟通,对这小女孩也没怎么在意。
千寻遥却一直用她那天真的眼睛打量燕青青,这可是主人的朋友,据主人说比他还强大,如果不是钟南那老东西,她很可能与之签订平等魂约,结成姐妹。
千寻遥知道,要想得到主人的信任和看重,必须与他身边的女人打好关系,眼前这位叫燕青青的姐姐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得罪的。
只是她现在还没有办法取得这位姐姐的好感,但她明白至少要表现出无害来,因此她也一直安静地站着不动。
无长回过神来,就发现厅里异常的宁静,她看了一下二女,对燕青青道:“这女孩叫千寻遥,是个幽灵,与我签了主从魂约。”
“幽灵?魂约?”燕青青对两者都没有什么印象,她也不怎么关心,问道:“你怎么样了?”
无长心中感动,道:“无妨,咱们去找摩尔校长,看他有结果了没有,那个钟南老仙可能很难缠,咱们还是不要节外生枝,早些离开为妙。”
这时,千寻遥的声音在他脑海里道:“主人,那老家伙将我爷爷炼成了一把剑,他自己说那是一把成长型的剑。”
“虚空剑!”无长顿时心动了,将幽灵族长炼成的剑肯定非同一般,这成长型只怕与此有关。
他并不知道成长型是什么,如果是其他修士知道,那肯定是赌上性
命也要去抢的。
无长毕竟是个以保命为第一的家伙,他立即就想到了危险,并想到了其中的蹊跷,他冷冷地看着千寻遥:“你是想让我杀人夺宝,抢那柄剑吗?”
千寻遥被看穿了意图,浑身一抽,道:“不,主人,我不会害你的,我看那老家伙除了那柄剑,并没有别的本事。”
“哼,如果真是那样,他凭什么将你爷爷炼成剑!”无长冷冷道:“想报仇你自己想办法,别把我当炮灰,小小年纪,心机倒够深沉的,哦,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三千岁了,难怪!”
千寻遥缩作一团,惊恐地道:“主人,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想那老东西死,他杀了我父母,我爷爷。”
无长淡淡地道:“想报仇,那是需要实力的,首先要有命在,连命都丢了,还拿什么报仇?”
“是,主人,我明白了。”千寻遥哆嗦地道。
“以后不要再耍这种小聪明了。”无长道:“看在你父母的份上,我会想办法把你带到界海去,其他的,你也不要指望我。”
千寻遥不敢再多说什么,应道:“是,主人。”
无长不再理会她,暗道:“幽灵果然惯会耍小聪明,难怪会落到面临灭绝的地步,给人当宠物。”
他原来那种拿捏着不好意思当主人的感觉荡然无存。
“说说吧,刚才都发生了什么事。”
“是,主人,你刚离开,钟离老仙就来了。”千寻遥把刚才的事情叙述了一下,不敢再稍有挑拨之意,甚至不敢加进自己的情绪,连继续卖萌装嫩的心都完全收了起来。
刚才的对答给她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这个看起来似乎心肠很好的主人,可不是那么好唬弄的主,她开始怕这个主人。
“如果等我问,你再答,我也不会怀疑你,你呀,空有三千年的知识,心智还是不够成熟。”无长道:“想报仇是吗?那就要先学会隐忍,否则我可保不住你。”
千寻遥乖乖地听着,心里翻江倒海,思索着其中的道理。
这时,无长却再次对那柄剑动了心,不会消散的虚空剑,可以与自己一起提高实力的杀器。
但他却对那钟南老仙深深的忌惮,那是一个耐心十足的老货,为了或许有或许没有的幽灵,居然一等就是五十年。
尽管钟南老仙并没有表现出其他的能力,但那柄虚空剑就足够让无长望而却步了,凝聚到实体程度的虚空剑绝对比他的虚空飞刀绝技强得多,他的念体根本就挡不住,他甚至想不到任何阻挡的办法,虚空棱盾只是个法术,哪里挡得住虚空剑。
“还是算了吧。”无长又悄悄打起了退堂鼓,“保命要紧,等有了实力再找钟南老仙讨要那柄虚空剑,反正它也不会消失。”
他转过头来,对燕青青道:“走,咱们去找摩尔校长。”
无长又转过头来,问千寻遥:“你能跟得上我们吗。”
千寻遥点点头:“能。”
一个淡得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到的小人从千寻遥的身体上飘出来,那个稚小的女孩立即呆傻在那里。
这个淡淡的小人才是千寻遥,是飘忽的幽灵,留下的这小女孩是被附体的,是无辜的,但那似乎已经无关紧要了,无长只是微微轻叹一下,便与二女飞离会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