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素云刚被提起来的兴致,还悬在半空。
上不上下不下,空虚而失落。
女人暗叹了一口气,低声劝着杨华洲。
“莫说傻话了,你是这段时日累的。”
“等歇息好了,雄风自然就来了。”她道。
杨华洲却摇了摇头。
“你莫要宽慰我了,我自个的情况自个清楚。”
“素云,我对不住你,委屈你了……”
他道。
这么水灵好看的媳妇儿,走在村子里,不晓得要羡瞎多少男人的眼。
可是,
这朵鲜花却插在他这朵牛粪上。
杨华洲想到这,羞愧得恨不得钻到床底下去。
鲍素云却俯身抱住了他。
“我不准你这样说!”
“是我配不上你,我一个残花败柳,是你不嫌弃我……”
鲍素云趴在杨华洲的胸膛上,轻轻啜泣着。
即便这个男人当真不能人道。
她也愿意为他守一辈子的活寡!
“素云,我稀罕你,我只想对你好,让你做个完整的女人!”
杨华洲声音有点哽咽。
“可是,我却不行……”
他气得抬起拳头,就要去拍打自己的那个部位。
被鲍素云拦住。
“不准你犯傻,打坏了咋整?”
她道。
“我手里还有五十文钱的压箱底。”
“等过完了上年头,初八镇上的医馆应当开门了,咱一块儿去镇上抓药来调养,你一定能好起来的!”
正月初六。
杨若晴过生日,满十三周岁。
早上起床,孙氏端了满满当当一碗长寿面过来。
边上还放着嘎婆煮的红鸡蛋。
“蛋壳得自己剥,长寿面全吃到肚子里去,我晴儿平平安安长大。”
吃着鸡蛋和面条,听着娘在边上说着吉祥话。
杨若晴百感交集。
两世为人,终于第一回有人给自己做生日了。
话说前世,她甚至都怀疑组织内部资料上登记的出生年月,是假的。
刚吃过长寿面和鸡蛋,杨若晴便张罗着要帮孙氏洗菜切菜。
被孙氏拦住。
“今个你生日,你最大,啥活都不要你做!”
孙氏笑着道。
“油壶倒在你面前,也不要你扶,你呀,就好好歇息一日!”
听到孙氏的话,杨若晴笑了。
“儿的生日,娘的苦难日。”
“正因为今个我过生日,才更要帮娘干活啊,娘生我不容易!”她道。
孙氏还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说辞。
妇人惊愕得张大了嘴巴。
“晴儿,这些话你咋想到的啊?我滴个天,我闺女说话,真是太有才了!”她道。
边上的大安道:“还很精辟呢,果真是这样的。”
提到生孩子,勾起了孙氏的回忆。
“十三年前,我生晴儿那会子。”
“早上肚子还没啥动静,吃过早饭,挎了俩篮子衣裳去村口池塘洗。”
“洗完起身的时候,许是闪了下腰,肚子就犯痛了。”
“是你们桂花婶子扶我回来。”
“一直生到掌灯时分,才把晴儿生下来。”
“你奶和接生婆见我肚子还没缩,猜里面还有个娃儿。”
“说后面那娃,怕是没裹在包衣里,是**裸的在肚子里。”
“把我吓得个半死……”
提起当初的囧事,孙氏忍不住捂着嘴笑了。
大安也觉得很有趣,跟着咧嘴笑。
杨若晴却笑不出来。
她没生过孩子,却看过别人生孩子。
生孩子的痛,无法形容,尤其是等待子宫口扩张的过程,简直煎熬啊!
所以现代社会,很多年轻的妈妈们。
因为受不了那等待的疼痛,又或者是其他的原因。
而借助了先进的医疗技术——剖宫产。
但是在这古代,没有选择,最原始的生产方式。
女人生孩子,就是鬼门关前走一遭啊!
何况,孙氏还被怀疑双胞胎……
“娘,今个无论如何,我都要给你打下手。”
杨若晴执意道。
孙氏最终还是拗不过她,只得点头。
看着灶房里说笑忙碌着的娘仨,杨华忠的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滋味。
既欣慰又满足。
闺女懂事,晓得体恤她娘。
可同时,闺女的那番话,也让汉子想到了自己,和自己的娘!
他小时候,常听娘谭氏跟隔壁的大娘们聊天。
她生养了六个孩子,每个孩子都没有奶水。
每个孩子,都是用米汤和面疙瘩,一勺一勺的喂大的。
白天就白天,半夜就半夜。
谭氏也曾把他抱在怀里,一勺一勺的喂过。
为他洗澡,换尿布,生病的时候喂汤喂药……
虽然后面他长大了,母子间的情分淡薄了很多很多。
但不可否认,没有谭氏昔日的照料,就没有今日站在这里的他。
儿的生日,娘的苦难日……
汉子暗叹了一口气,心事重重的走出了灶房。
晌午,桂花婶子带着小雨,大云婶子带着两个儿子。
还有骆家爷俩都过来了。
吃过了饭,骆风棠把杨若晴叫到了院子外面的巷子里。
“有啥事儿非得到这来说呀?神秘兮兮的。”
杨若晴跟了过来,忍不住问道。
刚站稳,骆风棠便从身后拿出一只用红绳子绑着的小木盒。
“给你的。”他道。
“啊?”
杨若晴讶了下。
接过那木盒子,“这是……送我的生日礼物吗?”
他点了点头。
“啥呀?”她问。
“你打开看看不就晓得了么!”
他笑着眨了眨眼。
她赶紧去拆,三下五除二便揭开了盒子盖。
“呀?好精致的木梳子啊!”
她低呼了一声。
拿出那把小巧可爱,又弧线分明的小梳子在眼前细细瞅着。
每一根锯齿,都打磨光滑,上宽下窄。
手指握着的手柄处,圆润厚重。
还雕刻着一朵玫瑰花的图案。
“太精致了,你在哪买的呀?”
她大赞,又问道。
这梳子,搁在现代,那啥‘谭木匠’梳子跟这一比,简直弱爆了。
而且,这梳子有股淡淡的香味儿。
应是香樟木雕刻打磨出来的。
用来梳头,能活络头部血液循环,提神醒脑。
特殊的芳香,带给她自信的同时,还能原理头屑和虱子的困扰。
好梳子啊!
听到她的问,他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的道:“镇上铺子得过了初八才开张,这梳子,是我自个瞎捣腾的。”
就怕她不喜欢。
现在看来,她还是蛮中意的,他也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