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舅,也是个心软的人。”杨若晴轻叹了声,道。
十两银子,半个月就花完了,怡和春医馆的诊金啥时候变得这么贵了?
“若是我没记错,当初三嫂生孩子,在医馆也住了将近十来天,当时为了方便照顾,三哥还把病房以及病房隔壁的那间屋子一并租赁下来了,从住进去到结算回家,大概是多少钱来着?娘你还记得吗?”杨若晴又问。
孙氏想了下,道:“五两银子不到,我记得很清楚,因为从医馆出来的时候,是你五婶跑前跑后的帮着结算的,你五婶跟我这说的。”
大孙氏惊讶:“那锁子治腿咋这么贵?才包下了一间病房呢!”
“而且,吃喝啥的,因为在镇上,小洁的公爹和婆母还过去探望了两回,送了好几回吃食呢。十两银子,这花得也太快了些吧?即便是我们孙家,一家人一年的花销撑死了也就五六两银子,他们这半个月就花掉了我家两年的花销,”
“这还不够,还想再借,我心里慌啊!”大孙氏的脸色都变了。
孙氏也跟着担忧起来,“姐,那咋办呢?借还是不借?姐夫把这事儿跟你商量,咱爹那里可晓得?而且,他们还打算借多少?”
大孙氏伸出一只巴掌来:“五两。”
孙氏蹙眉。
大孙氏道:“咱爹那,目前还不晓得,我不准你姐夫说。”
“那咋办?拖着?”孙氏问。
“倘若他们当真把十两银子给花光了,那可咋整?到时候被医馆赶出来,又来找咱爹,咱爹肯定要恼火你们的!”
大孙氏咬唇,“这也是我烦的地方啊,真不晓得该咋整!咋可能治个腿花掉那么多?当初我们说让医馆捡着好的药材来治,这好的药材当真这么贵?”
“到底是医馆宰人?还是他们忽悠咱?”大孙氏迷茫了。
杨若晴笑了笑:“想要弄清楚,很简单。明日去一趟医馆,找掌柜那里瞧下他们这段时日的账册不就晓得锁子治腿花销了多少么?这些东西,医馆白纸黑字都记得清楚呢!”
大孙氏一拍大腿:“好主意啊,我咋没想到呢?只是,那医馆会随随便便让人查吗?我说我是患者家属,也站不住脚,因为我压根就没去医馆陪护过半日!”
孙氏补充道:“姐,就算他们让你查,你也查不了啊,你大字不识半个,那账册你看得懂?”
大孙氏愣住了,想想也是啊,这可咋整?求助的目光再次投向杨若晴。
杨若晴就知道这回自己该出马了,于是放下手里的茶碗淡淡一笑:“明日我陪大舅妈去就是了。”
杨若晴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真心打算陪大孙氏去怡和春医馆查下锁子的诊断花销账的。
可是,当听到骆风棠从周家村带回来的消息后,杨若晴知道,她得对大孙氏食言了。
因为狗蛋有一只耳朵当真失聪了。
不仅狗蛋的耳朵失聪了,周旺哥也被人狠揍了一顿,若不是骆铁匠及时赶到,在路边的垃圾堆中发现了浑身是血的周旺,并把他送去医馆,周旺的性命都有危险!
“到底出了啥事?你喝口茶,细细说来!”
骆家的堂屋里,杨若晴把一碗茶放到骆风棠手里,并抬手轻轻按住他的肩膀。
骆风棠喝了口温茶,又深吸了几口气,好让自己因为一路拔腿狂奔的那颗急迫的心稍稍平静下来,然后睁开眼。
面前,是一张张关心而焦急的脸孔,有站在他身旁的杨若晴,有坐在他对面的王翠莲和拓跋娴,甚至岳父岳母都闻讯赶过来了。
“我到周家村的时候,刚好在村口遇到了小环,坐着他们村里一个人的牛车。”骆风棠开始跟面前的众人细细交待事情的经过。
“我就问她这下着雨咋还要出门?大伯在不在?”
“小环当时心急火燎的,她跟我说,狗蛋一只耳朵失聪了,周旺气不过,两天前就独自跑去县城找周霞那姑爷理论去了!”
“一天一夜都没回来,刚好大伯昨日过去看望他们,听到这话就直接去了县城找周旺,接着也是一天一夜没回来。”
“而今个早上,就在我到周家村的半个时辰前,大伯托人从望海县城捎信过来给小环他们,说周旺被人打伤了丢在路边的垃圾堆里,现在人已经送去了医馆。”
“因为伤势有点重,不便挪移,必须在医馆接受治疗,所以大伯托人捎信给小环,让她把家里安顿下,然后捡几件周旺的衣裳火速去县城的医馆!”
“我当时听到这话,也急了,原本是想要去县城的,突然想到你们还在家中等我的消息,”
“大伯一夜未归,我再不回去,可咋整?”
“于是我就把自己的马套在那牛车上面,让那位村民赶着马车送小环去县城,幸好那个村民从前给镇上的大户人家赶过马车,送走了小环他们,我又去姑姑家看了一下,姑姑在家哭得呼天抢地,还要照看两个孙子。”
“我安抚了一番,叫她不要担心,我会去县城,让她在家里打起精神把俩孩子照看好,这个节骨眼上,孩子们不能再出岔子了!”
众人听完骆风棠的这番转述,都惊叹了。
杨若晴的脸都阴沉了下来,“不用猜,打伤周旺哥的人,跟周霞的男人扯不开干系!”
王翠莲也是气得咬牙切齿:“天杀的,周霞一巴掌把自己的亲侄子耳朵给打聋了,亲哥找上门去,你不说赔罪,把孩子接到县城的大医馆去治疗耳朵,反倒还把自己的亲哥给打伤丢垃圾堆,真是太冷血了,一点情分都不讲啊!”
杨华忠也是一脸愤怒:“说他们两口子是畜生,都埋汰了畜生!”
孙氏一颗心都在狗蛋身上,喃喃道:“多招人稀罕的孩子啊,又伶俐,那天我们喊他,他都能听得到的啊,咋说聋就聋了呢?”
杨若晴道:“当时还没显露出来吧!”
骆风棠接着道:“我也就着这事儿问了我姑姑,她说,端午节那天他们回家的路上去了医馆检查,当时都能听到,不过大夫说了,耳朵里面有些红肿,便拿药水洗了洗,还开了点药让回家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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