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杨华忠的赞同,杨华梅有了底气。
“到时候我陪你去。”杨华忠又道,说话的时候同时把袖口往上卷起。
倘若大白那小子当真六亲不认到连自己亲娘都不搭理,就别怪他这个三舅收拾畜生了。
杨华梅原本还想说好,可看到杨华忠卷袖的动作,她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微微变了下,随即摇头:“三哥,不用了不用了,我自个去就行。”
“你这会子跟老王家闹矛盾,一个人咋去?大暑天走去?”
“我边走边歇……”杨华梅目光微微闪躲,“倘若路上遇到认识的村民赶牛车去镇上,我就顺便搭个便车,大不了给两文钱就是了……”
杨华忠一摆手:“哪那么费事儿?我赶马车送你过去,就这么说定了!”
他抽身而起,“我去找老四,你们说话。”
撂下这话他转身离开了堂屋。
屋子里,杨华梅一脸着急,把手里的蜂蜜水放在一旁赶紧拉住孙氏的手央求:“三嫂,能不能帮我劝劝三哥别去?”
“为啥呀?你三哥是好意……”对于一个思考问题都是从善良和光明面来出发的人,孙氏对此很是不解。
杨华梅知道孙氏误会了,忙地又是摇头又是摆手:“三嫂,你千万别多想,我不是别的意思,
我当然晓得三哥是为我好,担心我受累才说要陪我去的,是我自个不想要他受累。”
“呵呵……”杨若晴捂着嘴轻笑了两声。
“姑,你是担心一言不合我爹会行使长辈的权力收拾大白吧?”
一语戳穿心思,杨华梅满脸尴尬,咬了咬唇,还是坦然点头。
“是,不是我心疼大白,那小子早就该打了,我是担心气坏了三哥的身子,不值得。”
面对杨华梅的弱弱解释,杨若晴笑而不语。
孙氏也是目光微转,不揭穿。
但孙氏和杨若晴忽略了堂屋里还有一个实在人,一个正义先锋。
“梅儿,咱谁不晓得谁啊?那些假话你就别说啦,心疼大白就承认,又没人笑话你!”
杨华梅的脸更红了,埋下头盯着地面找地缝。
“我说句不中听的话梅儿你可别闹啊,像你家大白那种小时候是熊孩子,长大了是混小子的,将来成亲恐怕都难。”
“十里八村这好人家的姑娘谁想嫁个那种混不吝的男人?”
杨华梅忽然抬起头来,眼中有些错愕,脸上的潮红不知是羞辱还是愤怒,声音微微颤动:“四嫂,你可别这么说,我家大白虽说脚有点跛,可却不耽误做事,最要紧的是他五官长得俊,白白净净的,比我和栓子都好看……”
“哎哟,这男人可不是靠皮相吃饭的,但凡靠皮相吃饭的男人那都是软饭王,别人不拿正眼瞧的。”刘氏一副哭笑不得样子,用看小孩子的目光看杨华梅,“再说了,你家大白再俊,他能有沐子川俊吗?人家沐子川是美男子,还是探花郎,结果三十开外了还眉娶上媳妇呢!”
刘氏抬了沐子川出来说事儿,杨华梅顿时哑口无言。
自家大白在沐子川面前,说句不好听的话,不管哪方面,提鞋都不配。
“四婶,你扯太远了,说大白就说大白,别拿子川说事儿。”
杨若晴脸色平静,但语气却加重了几分。
刘氏瞟了杨若晴一眼,察觉到她有些不高兴了,刘氏联想起从前听到的那些风言风语,沐子川一直没成家,是因为放不下……
她又偷偷瞄了杨若晴一眼,赶紧闭紧了嘴巴把头歪到一边去了。
孙氏又出了说几句解围的话,并跟杨华梅这说会尽力劝杨华忠别去镇上,杨华梅方才稍稍安心,径直回了客房陪谭氏去了。
“四弟妹,你往后别再那样说梅儿了,梅儿再不是从前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姑子,这两年她被家里的俩孩子折腾得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快没了,真的怪可怜的,你就别再刺激她了……”
待到杨华梅离开后,孙氏语重心长的劝诫刘氏。
刘氏有点不服气:“我说的是实话,不是故意刺激,她家那俩孩子就是两个祸害,废物……”
孙氏轻轻摇头,无奈苦笑:“再祸害再废物那也是梅儿身上掉下来的肉,坏到滴水她也不可能杀了他们啊,只能给梅儿增添苦恼,何必呢?”
三丫头和绵绵,绣绣,骆宝宝她们一群大姑娘小姑娘们过来了,屋子里的话题瞬间被她们主宰。
“这两天没看到雪云,是不是回昌乐县去了?”
孙氏压低声问刘氏。
杨若晴就坐在旁边,孙氏完全可以问她的,但如今刘氏是刘雪云的准岳母,所以孙氏先问刘氏。
这其中的良苦用心,杨若晴懂,刘氏更懂。
刘氏笑容满面,眼中都是准岳母的那种优越感:“我也是听三丫头说的,说雪云回昌乐县去给家里过世亲人烧香去了,过段时日就回来了。”
“哦!”孙氏轻轻点头,“这也是应当的,今年他还是一个人会去孤孤单单烧香,过节,等明年这时候就好了,三丫头就能跟他一块儿了。”
刘氏笑,“我舍不得三丫头,想多留身边一阵子啊。”
孙氏轻轻拍了拍刘氏的手背:“嗨,就算成亲了,也能时常相见的。”
年轻的女孩子们在桌边叽叽喳喳说着话,妇人们在边上喝着茶,不一会儿,杨华忠和杨华明杨华洲三兄弟一起进了堂屋。
为了过鬼节,杨华洲专门从庆安郡赶回来,男人们进来了,女孩子们赶紧从桌边退开,也不知道又是起了个什么提议,一群人簇拥着往院子外面去。
“你们这来来回回的,到底是要做啥啊?”刘氏扯着嗓子朝她们背影问。
骆宝宝扭头应了一嗓子:“四嘎婆,我们去我家有点事儿。”
“啥事儿啊?说来四嘎婆听听。”
“年轻人的秘密,老年人就不要问啦!”
“哎呀,这孩子,睡是老年人呢?”刘氏抬手抹了把自己的脸。
杨华明道:“你那满脸的老树皮,不是老年人是啥?”
刘氏双手叉腰朝杨华明啐了一口:“嗛,我是老年人,你是毛头小伙子?咱家只要你爹娘还在世一天,咱都是年轻人,都是壮年人!”
一句爹娘,突然好像一颗石头子投到了湖中心,撞起一圈圈波纹。
“这都临近晌午了,咱爹他们……到底还回不回来啊?”
杨华洲望着院子外面的日头,自言自语。
杨华忠没吭声,眉头却紧紧皱在一起。
杨华明扯着被汗水打湿的衣裳在那扇着风,咧着嘴笑:“回来个屁,要回来早就回来了,不仅老汉不回来,永仙和永柏也不见人了,这两小狗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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