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立挺又一剑将宗正涛串起来,蛟龙手宗正涛本是水上好手,如今只是手中狠命抓住自己胸膛上的剑,狠命挣扎,嘴中不时吐出血泡。程立挺狂笑道:“好玩么?”
程立挺又朝下一个目标进发,挡在他面前的,正是假装中药的花月姬。
程立挺拨剑欲杀,张百年叫道:“杀不得杀不得,她是王爷要的人。”程立挺那里知道那么多,一剑挥下。”
齐老大大急,此时段德义正与齐老大硬拼,此时齐老大转身舍下段德义,去救花月姬。段德义大喜,将手中的锤子狠命向齐老大背后扔去,这一下,只听风声如雷。
此时厅中绿林好汉有的大骂,有的闭目。却挡不住程立挺的剑锋。
只听得“砰”一声,那大锤正中齐老大的背后,齐老大不顾自己,狠命一掌与程立挺的剑锋相对,“轰”的一声中,程立挺受伤飞起,倒于屏风之后。程立挺虽然武功不错,但是也不是齐老大的对手。
齐老大又受了段德义一记重击,也是这一下子,让齐老大受了重伤,以致于掌力无力,不能击死程立挺。
程立挺狞笑数声,从瓦片中立起。
此时齐老大旧伤未愈,又加新伤,只是用最后的力气撑住自己,一手扶着花月姬,一手扶桌,面朝段德义与张百年。
段张两人亦停住手,看着还不倒下的齐老大。
段德义高叫道:“死吧死吧,我求你死吧。”
这时还有一丝力气的罗远堂狂叫一声,用力一扑,抱住段德义,高声道:“老大快走。”却让段德义一脚踢开。
大门外又有几个杀手杀到了门口,看到门边乱跑的家人,仆妇。不时被众杀手砍倒。齐老大叹了口气,松开了手,他何尝看不出来,以这些人的武功,就算自己没有受伤,也不见得能逃出去。血顺着他的背部,流到地下。
齐老大叹道:“我齐卓一一世横行,不想死于屑小之手。”这时他声音无力,眼见是不成了。
不想程立挺也不听他说话,一剑下去,又有一个绿林汉子死于程立挺剑下。
齐老大道:“我死了,你们是不是想将这件事嫁祸于巴山派的身上。”
听到此语,程立挺停了下来。
段德义笑道:“齐老大是陪明人,那是当然,当今之世,能杀得了齐老大的人,除去巴山派几位高手,还能有别人么,你死之后,我们将这里的人全部处死,然后我们向巴山派和言家报仇,到时,我顺理成章成了两湖绿林的新龙头。”
齐老大道:“我的儿子在武当学艺,你们如何杀死成,众位兄弟一定会拥我儿齐明浩为两湖新龙头。”
段张两人齐看了对方一眼,放声大笑。
齐老大道:“我死之后,你们能好好对月姬么?”
段德义恭敬道:“花月姬是武王爷要的人,我们这些粗人,可不想步你们的后尘。”
齐老大对于长叹一声,眼中似有泪花,扬起手,道:“人世珍贵,我死了,也—”段张两人只想他快快自尽,眼中尽是热切之色。底下众绿林汉子齐声大哭。
此时的局面是齐老大一手挟着花月姬,面对着段德义、张百年,地上坐着还没有死的几个绿林豪杰,程立挺持剑在一边,此时程立挺在一边休息,刚才齐老大一掌,让程立挺受了极重的伤,一口血便在自己嗓子里,只是看到杀师仇人,什么也顾不得了,硬压住了自己的伤,却是无力再去杀人了。
张百年与段德义两人心中都想做这两湖绿林龙头,又担心齐老大临死反扑,拉人做垫死鬼,都想让对方上前,是以两人都不动,一时间形势竟然僵持下来了,武传玉动弹不得,只看着火花之下,众人变幻的脸色。
齐老大嘴中亦是血,用力凑到花月姬如玉一般的面颊,轻轻吻了一口,轻声道:“我原本答应你,此间事了,便与你一同隐居,不问江湖之事,我本想将这件事情做完后便答应你的,看来我是做不成啦,有来世的话,我一定答应你,我上山砍柴,你织布,再也不管别的事情,你说好不好。”
段德义哈哈笑了两声,道:“大家快听啊,你们有谁听过齐老大讲过这样的话么?真是稀奇了啊,我笑得都要打滚了,哈哈哈哈……这不是痴人说梦么?”段德义说完,用手拍着自己的肚子,大笑着跳起来。
张百年也抚须笑道:“好、好、齐龙头真是真性情。”脸上却满是嘲笑之色。
齐老大又吐了一口血,刚才段德义一锤,加上张观涛的剑气,齐老大此时已然是强弩之末了,此时齐老大摸了摸花月姬的脸又道:“你是世上第一的美人,德行也是好的,不能相伴你一生,你可知我心中有多么遗憾么?”
段德义笑道:“天下美人,有力者居之,齐老大,你快死吧,我们等不及了。”说着话,却是没有动手,张百年没有动手,他自然也是不动手的。
齐老大突然转过头来,朝着段德义冷冷一笑。
就如同一个忠厚的老实人突然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一般,地上的武传玉看见了,突然打了颤抖,这个表情,与平素英雄侠气的齐老大气质实在不合,委实不像一个人。
齐老大突然狂声嘶叫道:“我不会让我喜砍的东西让别人碰,我没有碰到的东西,那就不要存在的好。”说完,双手一抓,将花月姬的如玉一般的脖子扣住。
段张两人面色大惊,这花月姬死了,武明训一怒,自己小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两人齐声道:“不要。”
齐老大恶声道:“放我走,不然,我杀了这个女人,你们也别想向武明训交差。”
此时齐老大面如厉鬼,穷凶极恶。那里是那个仁义服人的齐老大,此时的齐老大,找不出一丝做为两湖绿林老大的风度气度,看上去如同一个小孩子,护住自己心爱的玩具,不让别人抢去一般。
段张二人皆惊退。段德义大骂道:“齐老大,你怎么不仁义了,你变什么变。”
张百年却惊道:“齐大爷,我心中刚有了一丝对你的敬佩,你为何却如此。”
地上的绿林群豪杰都面露异色,都不曾见到齐老大的这一面。
武传玉程立挺亦是大惊,按武传玉所想,齐老大一定会为了保全自己爱姬的性命,自刎于当场,方才符合一个大侠的行径。程立挺也想不到看似侠义的齐老大如此变脸,此时的齐老大,那里是齐老大,整个是一个放大版的段德义。
底下众人皆是面色不解。
齐老大突然恶声笑道:“人活一世,多是糊涂虫,偶尔装一下仁义道德、偶尔装一下深情款款。那不过先欺自己,再欺他人,这个世上,那有什么真的仁义,那有什么真的大侠,又那有什么真的深情。快快将我放了,这些兄弟,你们想放就放,不想放,全都杀了吧,只要你对外面传出我已死的消息,我保证一辈子不再出来打扰你,段龙头,你说呢?”这个话说出来,又冷又快,语气与刚才都尽不相同了,底下武传玉、程立挺、一众绿林人物一时脑袋都转不过弯来。
段德义狞笑道:“唉,你怎么能说出来呢?有些事情怎么能说出来呢?如果不装一下,我们玩什么?你怎么将我心里想的东西都说了,你干什么抢我的词呢?本来嘛,我们其实都是无情之辈,其实人都是无情之辈嘛,情义情义,玩玩而已,说出来就不好玩了。”
张百年突然道:“不放这个女人,我们照样当龙头,齐老大,你终归是要死的,人固有一死,或苦苦挣扎,或顺应天命,齐老大何不顺应天命,早死早超生呢?”张百年抚着自己的胡须,作出摇头晃脑的样子,看似一个教书先生,偏白天让张观涛伤了一只眼,剩的一只独眼中发出寒光,这教书先生的形象便不像了,倒像一匹躲在角落中的老狼一般,发出阴暗的吼叫。
齐老大用手狠命挟着花月姬,冷笑道:“两位高论,我听得明白了,不过对我来说,不过还是不要说这些没有用的,你们两个,若不放我出去,武明训一怒,包管你们死的渣都不剩,其实我很后悔,后悔得罪了武亲王,要是早知卖点儿粮食也会得罪亲王,我是万万不会这样做的,现下武亲王要杀我,我也只能奋力逃生了,这些兄弟,自然是自求多福了。”
这时底下众兄弟面色惊人,不敢相信,这便是平时号称仁义龙头的齐老大,竟然要扔下兄弟自己逃命去么?今天齐老大表现的太过惊人,以至于几个坐在堂下的高手到现在都反映不过来。
罗远堂突然吼了一声,朝段德义跪下道:“段龙头,以后兄弟我唯你马首是瞻,你饶我性命,我替你杀了这齐卓一。”这时坐在罗远堂后面的几个,也不去骂,显然不知如何是好。
段德义笑道:“自家兄弟,何必客气,不要跪来跪去的,大家兄弟一场,这样让外人看到多不好。来来来,快快起来。”说完用手去扶,却不真到沾到身,显然是担心对方暗算自己。
顷刻间又有数人朝段德义跪下,口称龙头,张百年虽然不满,却也没有说什么?
齐卓一道:“你到底放不放我走。”此时他先受张观涛之剑,再中药酒,再受了段德义之锤,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血流一地,只是用手抓住手中花月姬。死也不放手。
段德义笑道:“放你,放了你我能安心么。”此时又有十多个黑衣杀手围到门口,围住门不进来,段德义叫道:“众位武亲王手的兄弟,老大不仁,兄弟不义,这边都是自己人,大家一齐来杀了这齐老大罢。还有那位兄弟,不用再杀了。”正是程立挺,恢复了一点儿力气,正在对着手无兵器的乱奔的人群大砍大杀。
程立挺一见,认得是害死自己兄弟的段德义,此时他已然清醒过来,刚才时杀得神智有些混乱,这时一听段德义的声音,便清醒过来,这正是在张观涛剑下拼命求活的段德义,本想上前去杀了这段德义,又看到段德义身边多了数十个黑衣杀手,加上自己又受了伤,若是自己出手,难保死个透通,当下默不作声。
段德义狂笑道:“大家一涌而上,将这齐老大做了,大家一起发财。哈哈哈……”
段德义看到齐老大支持不住了,心道:“这等美人,一想到我等都近不了,只能让别人收入房中,真是把火放到心里烧。”想到这里,又想将杀死花月姬之事堆到别人身上,便道:“百年兄,你发金针,将这两人一齐射死罢,我身上没有暗器,着实不便。”
张百年笑道:“飞针用尽,唉,还是段兄出手罢,一锤扔过去,那不就结了么。”张百年怎么不会知道段德义的打算,他亦是心地险恶之徒。
两人皆不出手,齐老大笑道:“那你们都不出手,那便放我走罢。还不放。”这时众杀手都围在门两边,皆手持利刃,上有血光,显然这一会儿,已然杀了不少人。
这时带头的黑衣人道:“快一点儿,武当那群道士就住于城南,不一会儿,那群道士就要来了,这齐老大打的是拖时间的主意,你们两个蠢货看不来出来么?”这人是这一群杀手的带头人物,说话也极有份量。
两人齐看了一眼,若是将来有人将杀死花月姬之事告知于武明训,只怕过不好日子,两人皆不动手,齐老大狂笑道:“你们不动手,那我便走了。”说完,拖着花月姬向堂门而去。
数十位杀手都不敢上前,谁都知道王爷喜爱这美人,若是这美人伤到自己手里,如何能当王爷之怒,是以都不敢动手,甚至还挡住了段德义、张百年,不让两人出手伤到这花月姬。
这时齐卓一突然面色古怪,停了下来,似是那花月姬再也拖不动了。
众人看到花月姬脸上竟然有了一滴泪珠,花月姬抬手轻轻将脸上泪水拭去,轻声道:“奴家失态了,竟然,真的差一点让你感动了。”这花月姬轻轻说话,所有人却听得清楚,是极高深的内功了。
众人不知这花月姬就是大魔头张红奴,就连齐卓一亦不知道。只头她真是花月楼中的第一歌妓,被自己抢来小妾,齐卓一如何抢到花月姬,却是另有故事。
花月姬笑道:“众位大爷,你们万万不可以放过齐大爷,等齐大爷走脱之后,他自知无力保护于奴家,定然会将奴家杀了,这一年,齐大爷还没有得真的得手,他自会让自己没有得到的东西给别人抢去,现下,你们一定要将他杀了。”
众人不知,齐卓一只感到再也拖不动手中的玉人,脸上亦是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