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死了。”清韵有点失落地说,“这是洛娘带回来的消息。”
“哦?”青龙愣了愣神,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反应过来。
“那,秦墨呢?”
清韵摇了摇头。“我自作主张没有让洛娘加入。”
又是沉默。
“她太傻了。”青龙轻轻地叹了口气,“不过虽然她很傻,但我尊重她的决定。你做的很好。”
“那秦墨身上的神兵?”
“送他了,把人都撤回来吧。正好我也很想看看它到底能到达一个怎样的高度。”
说着,青龙往前踏出一步,在水面上泛起一点涟漪,然后,突然停下。
“对了,你与东方宇之间是怎么回事?”
“哦,”清韵回想起来,“这是我们分别后,我经过朔阳山所经历的事。”
“我记得朔阳山是玄空派的地方,东方宇到了那里?”
“嗯。”
十日前。
东方宇从一个亭子里站起身来,转过去糊弄着自己的马,不过实在是无趣,他很快就没了兴致,然后就开始来回踱步。
“我说,你没有通报你家少主么,怎么这么久都不见人来?”大概又等了一会儿,东方宇有点恼怒,便逮着守在山门的玄空派弟子说。
老实说,若非为了任务,他是真不想来这个鬼地方。朔阳山并不是玄空派的总部,玄空派的总部远在齐鲁的泰山,但由于玄空派掌门白夔仙近来闭关修炼,门中一应事务皆由少主白胜元定夺,而这白胜元又偏偏是个待不住的人,所以在大权到手后就来到了靠近江南烟雨之地的朔阳山分舵,美其名曰临宫,由是门内外办事处就临时迁到这里来了。
东方宇倒不是反感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山水不错,是个好地方。他反感的是这位所谓的玄空少主。
白胜元跟他一样属于中原四杰之一,是公认的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不过严格地说白胜元并不算中原人,只不过在中原游历过,又长期在此生活,故才得此头衔。类似的情况还出现在另一位拥有“四杰”之名的道宫宫主凌霄子身上,本出身于巴蜀,却成名于中原。
“公子息怒,小人早就通报了,可能是少主正在忙,还没来得及……”
“少来,你现在赶快过去再通报一次,不然我拧爆你的脑袋!”
“是,是。”门前弟子不敢得罪东方宇,当然他也知道是白胜元故意将东方宇晾到一边,但也只能咽进肚子里去。被夹在两人之间,这可是为难他了。
就在他跑过去的时候,东方宇也不在原地呆着,他也跟了过去。
朔阳山确实是个好地方,绿树成荫,鲜花簇拥,顺着山门的石梯上去,四处浓云环绕的山峦若隐若现,尽收眼底。抬眼向上,一座座高大的阁楼相继出现在眼前,仿佛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宫殿群,其中最大的的一座被涂上了严肃的朱红色,高大的石阶将它平白地从地面抬起数丈,凸显它的高耸,这便是朔阳山的主殿。很难得一座分舵会有如此气派,想来是专为白胜元所建造的。而在它的旁边还有一座为这位玄空少主所造的建筑,它较之主殿要小的多,大概只有主殿的三分之一,但在色彩上则丰富得多了。红色与金色交相辉映,粉色的缎带从屋檐处飞出,灯笼几乎将这座两层的建筑团团围住,即便是最亮的白日仍能觉察到它的光亮。
“栖凤台?”东方宇瞄了一眼它的名牌,眼见着前往通报的玄空弟子走了进去,也就是说白胜元也在里面。
东方宇冷笑一声,“好一个栖凤台啊,白胜元,你倒是挺会享受的嘛。”
隔着近些,从里面飘出的悠悠琴声就格外响亮了,认真听时还能听出女人嬉笑的声音。东方宇是真的没想到白胜元会如此明目张胆地在分舵摆上这么一个红尘之所,不过这倒也符合他的作风。
玄空派的野心一直很大,据说它与各地的起义军都存在着联系。不过东方宇对这些不感兴趣,他逍遥惯了,懒得去理这权势纷争。
“白胜元,这天下之势尚未分崩离析,玄空亦尚未成鼎足之态,就这么急着想当皇帝?”东方宇站在栖凤台的门前,满脸嘲讽。
门前并没有护卫,大概是白胜元怕这些凶神恶煞的家伙惊吓了里面的姑娘。
“少主,东方宇他……”
“你没看见我在听曲吗?”白胜元坐在一张金色的宝座上,靠着座背的龙纹,右手握着一个玉珠,任由其在指间滑动,他双目紧闭着,低着头,披散的长发正好将他的面容遮住。
“可是,毕竟是东方家族的公子,这样不太好吧,要是让掌门知道……”
白胜元突然睁开眼睛,像是突然点亮的火光。前来通报的弟子立即停止了声音。
“以后少给我提那个人!罢了,让他进来吧。”
“这里么?”前往通报的弟子有点不敢相信。
“不用想了,我自己已经到了。”在他话音刚落之际,东方宇只闪过一道残影,迅速出现在了白胜元的身侧,把身边的玄空弟子连同舞台上翩翩起舞的姑娘都吓了一跳。
琴声顿时停了下来,舞蹈也停了下来,所有的姑娘都在瞄着东方宇看。她们大概是没想到会有人敢闯进来这里,还是英俊得有些过分的男子,一时间不知以各种表情面对。
白胜元自然不太高兴,东方宇的俊美他是知道的,只是有点妒忌,尤其是在自己的地盘上。
“东方老弟哪里的话,这里不过是玄空的一处偏隅,而你是我的贵客,随意进来便是,又何须理会这通报。我这下人不懂事,竟惹恼了老弟,实在不该。”白胜元的面无表情,只是刻意提高了音量,将全场的注意力一下子集中在他身上。
那名前来通报的弟子闻言立即跪地求饶。
东方宇当然知道这不是他的锅,便随意说着,“他敢拦我证明没有因为我的身份而起巴结之心,该守的规则没有被破坏便是职责所在,我并没有怪他的意思。”
“东方老弟的侠义实在让人钦佩,算了,我就姑且放了此子一次,滚吧。”白胜元挥了挥手,门卫如临大赦般赶紧抱起双腿就往门外逃去。
“愚笨之至。”白胜元斜着眼睛瞄了一眼,然后才慢慢地将目光转移到东方宇身上。
“多日不见,你越来越有少主的风范了。”东方宇平心地说。
“哦?意思是我以往不像个少主咯?”白胜元透过额前的根根发丝看向东方宇的眼睛,眉宇间透出一丝怒气。
“是不太像,更像个头儿。”东方宇无视他的眼神,眼睛细眯着,看向了前方的舞台。
舞台之上,因为东方宇的进来而被打断了舞蹈的姑娘们纷纷退到了两侧,原本的嬉笑声也变作了低头不语。只在舞台中央还留着一个人,她低着头,只透出一抹雪花般的嫩白和一点殷红,玉手轻抚在座前素琴之上,粉色的长裙往四处张扬,仿佛与整个舞台融为一体。
东方宇直觉地觉得眼熟。
“这位是……”
没等白胜元开口,舞台中女子先回答了。她的声音十分柔和,带着与一般风尘女子不一样的脱俗。“小女子韶华见过东方公子。”
“韶华?”东方宇的瞳孔一下子放大。
“韶华姑娘是南阳丝雀楼的头牌,是我的贵客。”白胜元一旁解释说。
“丝竹纵乐,雀起歌台。”东方宇的表情却严肃起来。
“千机先生就是千机先生,即使是这小小的丝雀楼竟也有这般了解。”白胜元拍了拍手掌。
“不,这可不是什么小小的丝雀楼,任何与帝肋联系到一起的都不会是‘小小的’。”东方宇紧紧地盯着舞台上看,但此言一出并没有人有多在意,所有人都表现出很平静,“帝肋”在这里并不是敏感词,这与在神兵山庄的截然不同让东方宇稍稍感到意外。
舞台中央的女子缓缓地站起身来,她扬起脑袋,露出如水般的眼珠。
“东方公子误会了,韶华早已不是帝肋人了。”
“东方老弟作为千机先生,难道不知道南阳丝雀楼早在五年前便脱离帝肋的事?你这一问,未免有点唐突了。”白胜元有点不悦。
“但凡帝肋的人,一辈子都只会是帝肋的人,我还从未听过有人能安然无恙地离开的,韶华姑娘,你就没被找过麻烦?”
“哈哈哈!”白胜元大笑起来,他摆摆手,身后的几名弟子迅速地往后跑去。“不是没找过麻烦,而是他们找错了麻烦。这里,是玄空派的地盘,是我白胜元的地盘!”
他的话刚说完,那几名弟子就押着两个人走了进来。被押着的两人皆身着铁甲,只是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脸上戴着的是帝肋特有的半截青铜面具,标志的帝肋之人。
“这两个人就是帝肋派来找麻烦的。”白胜元大手一挥,帝肋的两人脸上的面具即被划去,露出其死鱼般的眼球。
“传闻帝肋选人有三标准,第一需孤立无朋,第二需天赋异禀,第三需才貌过人。如今来看除了第二条,还真是不假。”白胜元反手从身后弟子腰间抽出匕首,将刀刃横在其中一位帝肋之人的脸上,似乎打算用刀刃去感受他的俊俏轮廓。
“你说,帝肋要这么多的俊男美女作甚,还什么天地玄黄,简直是贻笑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