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征兆地,汹涌奔腾的黄河突然倒卷上天,恰如银河坠地惊瀑挂渊,接着从近乎凝固的河水中化出一只巨大无比的拳头,在南华老仙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之前,就一拳把他捶进地里,河滩上只留下一个深深的黑洞。
几乎是南华老仙消失的同时,风也停了,雨也收了,满天乌云皆散,只有咆哮的黄河水还在不断往空中堆积,渐渐堆砌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黄色城堡。
看到那个似乎深不见底的黑洞,周瑜似乎想要跳下车去研究一番,张玉兰连忙拉住了他,摇头示意不可造次。周瑜笑了笑,正要解释,嗖的一声,南华老仙又从洞口弹飞了出来。
这时的老道士看起来别提多凄惨了,道冠歪斜道袍残破,身上处处挂着犹在滴落的岩浆,每一滴滴到河滩上都是滋一声化作焦黑的一大片。
南华老仙自艺成以来哪吃过这么大的亏,心中怒极,藜杖指向空中的黄色城堡,正要破口大骂,河水里又伸出一只巨手,一把把他捞进城堡里去了。半空中顿时电闪雷鸣劈啪乱响,从外面却完全看不到生了什么。
虽然刚才被偷袭了一次,可是南华老仙的道法明显要高出不止一筹,随着如雷鸣般的沉闷怒吼声,黄色城堡很快被拆得七零八落,那些崩塌的部分又化成大片的水流从天浇落。
河滩上的众人仰头望了一会,一个个脖子酸胀双目流泪,此刻又被浇成了落汤鸡,都是狼狈不堪。曹操走到马车边道:“看样子,河伯估计敌不过这个妖道啊,我们还是需要早做准备才好。”
秋明心想,我们能做什么准备?逃吗?逃出几百里人家咻的一声就追上了?打吗?连河伯都不是对手,我们更加白给了。看来只能依靠小道姑的玉佩挡灾了,不过用了这一次,下次再被南华老仙逮到怎么办?
他正在思考着,司马懿忽然出声道:“我们为什么不帮着把这妖道打败,只站在下面看热闹呢?”
周瑜冷笑道:“怎么帮?他们都在天上打呢,你上得去吗?”
司马懿做了个鬼脸不说话了,秋明却象是被一下子提醒起来,笑道:“仲达说的不错,我们确实该帮一帮河伯了。”
这下连张玉兰都惊奇起来:“难道你真的有办法上去?”
秋明胸有成竹地道:“谁说帮忙就一定是帮着打架了,而且那种级别的,我们也插不进手呢。不过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在我的背景音乐里,没有人可以打败我。”
众人整齐地摇头,周瑜歪着头问道:“什么叫做背景音乐?”
半空中的战斗越来越激烈了,由黄色河水构成的庞大城堡被拆成了残垣断壁,渐渐地现出了两个不停旋转飞舞的身影。黄忠试探着朝南华老仙射了几箭,可都是离得老远就被湍急的气流绞成了碎片,他叹叹气,放弃了无谓的尝试。
又过了一阵,车厢里响起了丁冬的琴声,开始只是杂乱的几个音符,渐渐地连贯成曲,从生疏逐渐熟练起来。接着,在秋明的带动下,马车里传出了嘹亮的歌声:“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河西山岗万丈高,河东河北高粱熟了,万山丛中华夏英雄真不少,青纱帐里汉家健儿逞英豪。端起了长枪短剑,挥动着大刀长矛,保卫家乡,保卫黄河,保卫中原,保卫全中国。”
歌声一遍遍的重复,从疏乱变得越来越整齐,声音也越趋越大,几乎要压过了河水奔腾的声音。可是,随着歌声渐起,黄河也开始愤怒地咆哮起来,应和着音乐的节拍,以肉眼可见的度再次卷上天空,重新搭起了城堡。
秋明哈哈大笑:“看来这背景音乐选对了,河伯稳住了阵脚。继续唱不要停,没人能在河伯的背景音乐里打败他。”
事关性命,而且看起来确实效果不错,所有人都跟着唱了起来,就连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的甄宓也拍着手掌哼着:“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
黄河已经不仅仅在咆哮,简直就是要爆炸了。河伯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慢慢膨胀,全身充满了力量,而南华老仙匆忙出的那些法术,似乎也不能够再伤害自己了。他扬手一招,一艘极长极大的沉船从河底淤泥中拔升而起,直接向南华老仙撞去,老道士连忙挥杖射出一道闪电,把沉船击成碎片。
河伯已经完全亢奋起来,他双手连招,把千百年来深埋在黄河河底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召上半空,劈头盖脸地砸向南华老仙。南华老仙见势不妙正要飞天直上,却被一根锈迹斑斑的青铜柱子砸中顶门,又被砸进了下方松软的河滩泥地中。
还没等河伯继续出手,南华老仙迅从泥地里跳起来,头也不回地一路向北逃去,再也没有转头回望一眼。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河伯散去空中城堡,在河滩上现出人身鱼尾的法相。他没有理会伏地叩拜的曹操等人,却兴奋地对坐在车窗边的秋明道:“你们刚才唱的是什么?是专门为我写的吗?”
秋明板着脸道:“我自己写着玩的,关你什么事?话说,你上次让我办事,还没给报酬的,我们之间的帐是不是应该算算呢?”
河伯扬手拉起了一道白色雾气组成的帷幕,把他和秋明团团围在当中,没有人知道里面生了什么,只不过不时从里面传出秋明的笑声和河伯的怒吼。
等到雾气消散,秋明一脸得意地宣布他已经把这黄河大合唱的版权卖给了尊敬的河伯,今后所有人都不能再使用或者演奏这曲子,否则将会受到河伯愤怒的惩罚。当然,作为补偿……,秋明的话还没说完,眼前的景色一换,众人现须臾之间自己已不在河滩之上,反而到了一座大城的城门口。
秋明大怒:“靠,又被这个狡猾的河伯骗了。”曹操笑道:“也不算骗吧,至少他把我们顺利地送到了陈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