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也笑了起来:“不错,我们之前紧锣密鼓地张罗,马不停蹄地行军,就是为了不让合肥侯抢先入墓拿到金匮。现在既然知道合肥侯存的是事后夺宝的念头,那我们也不用急,该让他们也急一急了。”
秋明道:“从昨天晚上的情况来看,这芒砀山中实是凶险万分。”说到这里,他看了看曹操,史载曹操引兵入砀伐梁孝王冢,破棺收金宝数万斤,可算是摸金校尉初出江湖第一仗,中间不知道又是怎样腥风血雨的一段故事。
曹操见秋明望向自己,一时不明就理,只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山中情形就已经如此险恶了,墓里更不知道有多少机关暗道,我们虽然握有地图,仍不免可能要身陷险地。既然如此,为何不让合肥侯的人去打头阵?让他们也损兵折将一番?”
刘表的眼睛亮了起来:“若是真能如此当然是好,只是他们怎么肯如此配合?”
秋明道:“我也想不出来,不过我们可以等,等他们沉不住气自乱阵脚。反正这山上野兽众多,各位将军闲来无事可以打猎散心,又不用愁军粮补给,就和他们耗耗吧。”
张郃抱拳道:“这样一来,天子座前如何交代?”
秋明笑道:“奉天子令出来办事的只有我和孟德而已,你们都算是大将军吩咐的私差,有什么打紧,天子那边自有我去分说。”
一句话提醒了帐中诸人,是啊,这个差事本来就和自己关系不大,无论办好了还是办砸了都是他们两个的事,既然他们都说不急,自己跟着瞎掺和什么呢?中军帐里的气氛一下子轻松热烈起来,颜良笑着对文丑道:“昨天晚上在对面山上看见的两只人熊似乎还不错,要不要割下熊掌来下酒?”文丑摇摇头道:“其实我看中了那只吊睛白额虎……”。
秋明回到自己的营帐,把自己的提议向蔡文姬说了一回,蔡文姬笑道:“你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其实还不是看着她们两个染病难以远行,唉,天下间为儿女之情轻慢天子所托之事,大概也就只有你了。”秋明也不答话,悄悄给貂蝉和张玉兰把被子盖好,再把蔡文姬轻轻搂入怀中,并肩坐在席上望着帐外深邃的夜色。
砀县只是个偏远小县,地狭人少,县城也是残破不堪难有生气,可今天,当张郃押着四架板车到达城门时,整个县城都沸腾起来了。无数民众携老扶幼,一起赶到大街上观看堆积如山的狐狸尸体,其中不少曾被狐狸祟乱的人家更是激动得哭泣起来,场面一时接近失控。
县长张怀的府邸内,一名三十来岁的文士正在侧耳倾听,忽然叫住一名奔走的家丁道:“外面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吵闹?”
家丁行礼道:“听说是朝廷大军剿灭了芒砀山的狐狸,运了大批的狐狸尸体下山,民众正在围观呢。”
这文士正是彭城张昭,闻言叹了口气道:“没想到这次来的官军竟然如此的高效,只怕有些不好应付了。对了,你家家主呢?”
“家主正在县署接待下山的军将……”,家丁的话还没说完,张怀已经急匆匆跑了进来:“族兄,那军将向我催讨粮秣,看样子要在山上长期驻扎了,这可如何是好?”
张昭沉吟一会道:“无妨,他要粮你就给他粮,只要他们不进梁孝王墓,爱在山上待多久都随他。自古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们不趁着现在胆气豪壮时行动,等过一段被山上种种怪状吓破了胆,难道还敢进墓吗?到时候你只管推说县小粮尽,就可以把他们逼走了。”
张怀点了点头,又道:“族兄,我张家守护梁孝王墓已经有两三百年,难道还要一直把这个祖先的盟誓背负下去吗?这么多年也没有看到有什么天命之人前来应誓,不会是先人算错了吧?”
张昭道:“应该不会错,我少年时也曾请前代天师算过一卦,这应誓之人应当与天师门人关系甚密,所以我才求入天师族谱,为的就是能尽快现此人。现在先不要讨论这些,你快快去给大军准备粮秣去吧。”
就在张怀开仓输粮的同时,一骑快马从砀县飞驰出,径直往西而行。
砀县西侧的下邑县,已是城门紧闭,县令、县丞、县尉都战战兢兢地立在城头上,望着不远处经过的一支奇形怪状的队伍噤若寒蝉。
过了一会,县令开口问道:“这些都是绿林中人?”县尉点头道:“看旗号,这些都是三山五岳中的绿林好汉,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不过反正不会有什么好事,我们还是关了城门静观其变吧,不要出城去惹事。”三人一齐点头不语。
这时,队伍前方烟尘骤起,一名骑士一边打着手势一边撞入行列之中,把砀县生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先前在马上顾盼自雄志得意满的郑宝变了脸色道:“什么?他们在芒砀山驻扎下来了?那谁去进墓寻宝?”
陈登详细询问了一遍,阴沉着脸道:“这群家伙好生刁滑,只怕是已经猜到了我等的用意,如今反而在给我出难题了。”
郑宝问起时,陈登道:“梁孝王墓颇多灵异之处,又有张羽子孙世代护卫,实在是难以进入。故而我向合肥侯所献之计就是不争地图,任官军依图进去寻得金匮,等他们碰得头破血流时我们再来渔翁得利。如今官军停止不前,我这条计可就没有用了。”
郑宝道:“他们停止不前,我们也跟着他们停止呗,比拼耐心,看谁斗得过谁。”
陈登看了看前后左右:“这些豪杰都是看在合肥侯和周旌的面子才聚集起来的,若是叫他们上阵杀人自然是没有问题,可让他们窝在山沟里苦苦等待,只怕会引起哗变。况且合肥侯催促甚急,恐怕宫廷中早晚生变,我们却不可能象这些官军一样在这里悠哉游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