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明从怀中取出一样金光闪闪的物事,就势递到左丰手里:“秋明惶恐,这件事情就有劳左公公了。 .”
左丰得意地笑道:“此乃天子之事,咱怎敢不……”,忽然,他又惊又怒地看着秋明:“秋明,你这是什么意思?”
秋明诡谲地一笑:“这金牌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
左丰鼓着眼睛看着手上的金牌,脸上肌肉不断地抽搐着,终于抗声喝道:“秋明,你竟敢假造皇家器物,该当何罪?”
秋明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左公公既然代天宣旨,总不会不识字吧?这上面如朕亲临四个字,你不认得?”
左丰狞笑道:“大汉自开国以来,就没听说过什么金牌,定是你胆大妄为私造皇物……”
左丰的话还没说完,宅院里忽然灯火通明,从四方八角不断冲出全副武装的士兵,把左丰和一班小宦官围在当中。左丰惊得面如土色,手中的金牌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又急忙捡起来,小心地掸去上面的浮土。
蹇硕从宅子的二楼现身出来,怒容满面地道:“左丰,天子待你不薄,你为何行此悖逆之事?”
左丰张口结舌,忽然道:“我奉天子之令前来劳军,何成悖逆?”
蹇硕冷笑道:“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还将它坠入尘土之中,难道不是欺君悖逆吗?”
左丰赶紧把金牌交还给秋明:“我只不过是心念天子圣恩,借来金牌一观而已,纵然有些唐突,也与欺君悖逆扯不上一丝关系。蹇常侍你不要血口喷人,想咱……”。
秋明忽然打断他道:“左黄门不是认为这金牌是假造的么?怎么又想借去一观呢?莫非是想辨别真伪?”
左丰满脸堆笑道:“天子的金牌,怎么可能是假造的?我方才只不过是想试一试你,看看你是不是真心拥戴天子。现在看来你把天子御赐的信物收藏得很好,我也就放心了。”
秋明笑嘻嘻地道:“哦?左黄门不要我的金匮了吗?”
金匮两字一出口,左丰立时惊得跌坐于地,那些小宦官也是浑身抖若筛糠,哭叫求饶不止,有些机灵的还马上大声招出左丰受了合肥侯多少多少金珠礼物,所以特地赶到前头来赚秋明的金匮。
铁证如山,左丰就是舌灿莲花也是甩不脱罪名了,他从地上站起来,惨然一笑道:“看来咱今天是在劫难逃了。”蹇硕面无表情地道:“身受皇恩,却吃里扒外,左丰,你可知罪么?”
左丰的脸色倒是平静下来:“知罪如何?不知罪又如何?蹇公公,想当年,咱与你都是虎贲军中的将佐,只因吃了天子的一颗葡萄,落得这般田地。”
蹇硕神色一凝,似乎想起了当年的往事,不过他马上又正色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你难道还能心存怨怼不成?”
左丰冷笑道:“心存怨怼?我怎么敢?我一无背景,二不会钻营,自然不如你蹇公公混得好了。只是我既然升迁无望,投靠无门,那么我贪图一些金珠财宝,又有什么错?”
蹇硕大怒:“你贪财归贪财,可是你为了贪财居然背叛天子去投了合肥侯,这就是天理难容,国法难恕了,来人啊……”
左丰挥了挥手:“不必了,富贵险中求,这一点我也是知道的。既然受了合肥侯的礼,我也早想到有这一天了”,他的脸色迅地灰败起来,嘴角却带上了一丝笑意:“蹇统领,还记得我们一起在虎贲军中当值的时候么?我们一起喝酒,一起吹牛,一起偷瞄宫女,那时节是多么的快活!”
蹇硕大叫道:“他服毒了,快些给他解毒。”可是还没等他的从人跑近,左丰仰天大笑三声,再次一跤坐倒,却再也站不起来了。
蹇硕飞身从楼上跑下来,抱住左丰的尸体放声大哭,秋明劝了几句,也只能惴惴地回到自己的屋子去了。一到家才得知,原来是蔡文姬见到左丰形容古怪,完全不象个正经宣旨的样子,就赶紧让魏延去找到蹇硕,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秋明少不得夸赞一下贤妻聪慧,也少不得上下其手一番。蔡文姬红着脸把貂蝉和张玉兰赶出了内室,于是满室皆春,不在话下。
再次上路时,蹇硕臂间已经缠上了黑纱,表情也是严厉肃穆,让人不敢亲近。秋明昨夜劳累过度,如今双腿软骑不得马,只能斜靠在车窗边贪看外面的秋色。貂蝉无聊地坐在一旁轻轻打着拍子,忽然兴奋地对张玉兰道:“今天风很大哦,不如我们去放风筝吧。”
秋明连忙把她拉住:“我的小姑奶奶,你可消停些吧,也不看看你的肚子都那么大了,要是磕到碰到了,让我家的小秋秋可怎么办?”
貂蝉咭地一声笑了,却马上板起脸来:“不行,太无聊了,你得陪我玩。”
秋明道:“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好吧?”
貂蝉马上塞住耳朵:“你的那些故事都是骗小孩儿的,我才不要听呢,我要你给我唱歌。”
“唱歌?唱个什么呢?”
“我哪管你唱什么,不过一定要和这样的景色,这样的意境相对应哦。”
秋明把目光又投向窗外,一段熟悉的旋律在他脑海中萦绕缠绵着,让他不经意地跟着哼了出来:“秋天的风一阵阵地吹过,想起了去年的这个时候,你的心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留下这个结局让我承受?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没有说一句话就走。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对你付出了这么多,你却没有感动过?”
去年的这个时候?貂蝉想起去年自己还对这个猥琐的家伙不假辞色,多次伤了他的心,可他仍旧对自己不离不弃,还愿意用生命来保护自己。貂蝉心中感动,轻轻地把身子依偎在了秋明身上。蔡文姬和张玉兰相视一笑,也都轻手轻脚地做自己的事,不来打扰这两个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