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宏气得顺手抓起一个筒砸了下来,正砸到郑林的脸上,郑林不敢躲避,被砸得鼻血直流,却只能不停叩头求饶。 .
秋明和曹操对视一眼,都感觉有些诧异。芒砀山上这一档子事,他们前一段就已经向天子详细说过了,怎么刘宏今天象是完全未曾耳闻一样?看来这是要借题挥了。
果然,刘宏大声喊道:“把这误国的老杀才拖下去,廷杖三十赶出宫门,永不叙用。”
郑林吓坏了,对于他这样的老政客来说,赶出宫门不是个事,廷杖三十也就是皮肉之苦,可是永不叙用这个惩罚实在太严厉了,断绝了政治生涯,简直就是在要他的老命啊。他也不敢反驳,只把德阳殿的青砖磕得咚咚乱响,期望天子能够饶过他一回,或者能有相熟的同僚能够站出来仗义执言,拉自己一把。
可是刘宏既然选择这个时机作,又怎么肯轻易放过郑林?文武百官看见连董太后都动了怒,谁敢轻易出头?郑林想起自己本是在合肥侯授意下毁掉这份文书的,现在出了事,合肥侯居然连声音都不出一个,又羞又气,几乎昏了过去。
直到郑林凄惨的声音消失在宫门外,殿中的人才渐渐回过神来,今天的天子有些喜怒无常,大概是不知道受了什么气,一个大司空说撤也就撤了,说打也就打了,我等众人需要小心逢迎才是,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一头撞到枪口上了。
合肥侯本来也是不想做这个不智之人,可是看见秋明笑嘻嘻地站在一旁似乎在幸灾乐祸,而自己的党羽又兔死狐悲不肯再出头,心中一口怒气实在难以消解,忍不住又站出来道:“就算芒砀山有妖狐作乱,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如何又进了梁孝王墓?分明是鬼话连篇,罪在欺君。”
曹操这时也琢磨出来了,天子今天破天荒的带着太后和皇后一起上朝,估计就是要好好怼一怼合肥侯,让他从此知难而退。曹操心念既定,自然也没有方才那般惶恐了,应道:“此乃砀县县长张怀邀我们进山除妖……”。
“胡说”,合肥侯厉声断喝:“张怀乃是梁孝王大将张羽的子孙,奉祖训拦截往芒砀山欲行不轨之人,这些年也不知捉了多少盗墓贼,他怎么会邀你们进山?”
“啧啧啧”,秋明笑嘻嘻地道:“真是侯爷不出门,能知天下事,居然连一个小小县长的祖宗十八代都查得清清楚楚,想必那些欲行不轨之人……,唉,不提也罢。”
秋明在白马寺里舌战群僧的时候,帝后朝臣都是到场旁听过的,此刻看到秋明挂起的笑容,大家又都勾起了那熟悉的记忆,各个都把嘴角翘了起来,不知这芝麻绿豆大的小官还会玩出些什么把戏。
可是在合肥侯看来,秋明的笑容说不出的猥琐,简直是世上最可恶的东西,让他勾起了某些不堪回的记忆。合肥侯大声道:“宫殿之上,你竟然还敢如此嬉皮笑脸,简直就是君前失仪,殿前武士,还不快把他拖下去!”
“慢着”,天子刘宏一挥手,那些蠢蠢欲动的武士马上又安静下去:“君前失仪?朕不觉得啊,朕还就喜欢他这副惫赖的样子,你尽管嬉皮笑脸吧,朕准了。”
秋明一下得意起来,这可是奉旨嬉皮笑脸哇,谁能有这样的待遇?他涎着一张脸冲合肥侯做出各种鬼脸,合肥侯虽然气得攥紧了拳头,可就是拿他没有办法。
秋明接着曹操的话道:“虽然有张县长相邀,可是我们有军令在身,又怎敢在此地多盘桓,所以也只好婉谢了。可是就在我们正准备率军离开时,砀县忽然盗贼蜂起,变民生乱,张县长竟在自己的府第被乱民刺杀了。”
殿上群臣嘶声一片,虽然说一个小县的县长实在是不被这些朝堂大佬放在眼睛里面,可是他毕竟也是体制内的一分子,于情于理,都不能放之不管,不然以后同样的事情也可能会落在现场任何一位官员的身上。
司徒崔烈喝问道:“刺杀张县长的刁民,可曾绳之以法?”
秋明道:“缉盗追凶,自有本县县尉安排,我等只是心念张县长款待之德,为完成他的遗愿,决定前往芒砀山驱除妖狐,保一方水土平安。”
刘宏问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妖狐之事如何了?”
秋明把陈胜墓前的庄贾石像以及当晚引起的纷乱详细说了一遍,刘宏虽然是第二次听他讲,仍然是听得惊心动魄,脸上表情极为精彩,殿上的文武百官更是听得几乎痴了。等秋明说到白骨阴兵大战妖狐率领的群兽,就连董太后也惊呼起来:“阿弥陀佛,看来这芒砀山真的是妖邪汇聚,需要好好地清理一下了。”
秋明道:“太后所言甚是。我等将现场残留的妖狐尸体全部清理一遍后,现仍有不少漏网之鱼,于是安排军士就地扎起营寨,清剿附近飞禽走兽。经过我们的搜索和探寻,判断出白骨阴兵应该是出自梁孝王墓。”
董太后手中的佛珠骤然落地:“蓄养阴兵?梁孝王他要,他要做什么?”
德阳殿里鸦雀无声,没有人觉得董太后的态度是大惊小怪,梁孝王谋位之心早就昭然若揭,若不是死得早,只怕孝武皇帝还未必能够顺利接位。若是他带着一群白骨阴兵杀上洛阳……,这样的画面想想都能让人不寒而栗。
秋明接着道:“我和曹操觉得事有蹊跷,便带同几个护卫进了梁孝王墓,要一探究竟。”
董太后拍案道:“探得好,你们都是豪胆勇士,应当重重有赏。”
合肥侯张大了嘴巴,我的个亲娘咧,昨天你跟我可不是这么说的哇,不是说好了先把秋明的罪名钉死,再逼皇兄交出金匮来,立下兄终弟及的字据吗?怎么这秋明说了一段故事,你就把这茬给忘了呢?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想个办法反击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