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全部呆住了,过了好一会,杨贵挥手道:“来人,快把这个胡言乱语的和尚拉走。”
秋明微笑道:“此人看起来有些癫狂之状,杨市曹何苦为难一个疯僧?”
杨贵道:“县丞有所不知,这个和尚前些天也对汝阳袁伯平说过同样的话,本来人家也只当他是疯癫之言,不想昨日袁逢忽发急病,今日已是气息奄奄。现在袁家的人正在到处找他,要治他胡言之罪,却不想他躲在这里。”
魏延等诸将都是色变,方才听刘备说起这个事的时候,他们都只当作故事听了,如今轮到秋明身上时,却都全部担心起来。周泰性子最急,就要冲上前去质问野和尚,秋明却轻轻把他叫住,笑道:“不过是个疯僧而已,有甚打紧,既然杨市曹已经备好筵席,我们还是赶紧去赴宴吧。”
酒过三巡,宾主尽欢,杨贵亲自把秋明送进客栈,叮嘱他要好生休息。杨贵刚走,本来醉意朦胧的秋明立刻清醒过来,沉着脸道:“你们两个,马上去把疯和尚给我抓回来,不要惊动了人。周泰出手重,可别伤了他,蒋钦帮忙看着点。”
二人去了许久,回报说那疯僧早已不知去向,他们又不敢到处问人,只好先回来再说。
秋明的脸色更加沉郁了,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魏延道:“也不用想太多了,可能就是个胡言乱语的和尚”,秋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廖化叫道:“有没有可能是合肥侯知道你要来这边,安排下了杀手,却使人先来惊扰我们,乱我们的阵脚,他们就好乘虚而入了。”
秋明道:“不管这个和尚是什么居心,此地都不宜久留,我们休息一晚马上就走。”魏延道:“只恐夜长梦多,今夜蒋钦周泰要警醒了,有什么动静马上出声叫人。其他人也都要兵器不离身,有警讯马上出来救援。”
月色婆娑,树影在窗纸上投出千变万化的图案,外间周泰的鼾声此起彼伏,让秋明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秋明想起白天的野和尚,那家伙既然称自己师兄,说明他是知道自己与佛门的渊源的,不然就该是叫施主了。可是他竟然说自己犯了太岁,到底是什么用意呢?
朦胧中,秋明沉沉睡去,隐约感到身边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却是睡意昏沉怎么也睁不开眼。这一觉直睡到天色渐晓,蒋钦周泰在门外低声唤他起床洗漱准备出发赶路,他才缓缓张开眼睛。
秋明四处望了望,似乎房里也没有什么变化,梦里的情景也大致模糊,全部记不起了。他叹了口气正要起身,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也在叹气:“你终于肯醒了哇,这一晚可累死我了。”
秋明一惊,接着想起来这声音好生耳熟,仿佛在那里听过一般。他连忙从身边取出张玉兰送给的花篮,只见那条小鱼在篮子里有气无力地漂浮着,半天才慢悠悠地扇动一下尾巴。看见秋明在打量它,小鱼甩了个水花道:“昨天夜里,有个野和尚摸进你房里来,要不是我奋力拼搏,只怕你就被他得逞了。”
秋明是知道这只白蛟的德行的,啐了一口道:“别胡说了,到底怎么回事?”
白蛟把身子放平,象根木柴般平浮在水中,懒洋洋地道:“那和尚说你与佛门有缘,不忍见你陷身死地,特意来警示于你。他让我告诉你一句话:遇吉则凶,见梁即走,或者可保你一路平安。”
“遇吉则凶,见梁即走?什么意思?”
“我哪里知道?我怎么说也是个修道之蛟,居然被个和尚拉着听了半夜的佛经,说是要度化我,这让我以后在蛟界怎么抬起头来?那些蛟妹妹们会怎么看我?唉,不说了,心塞。”说完,它尾巴一甩,沉进水底去了。
从汝南出来,秋明一路都在念叨着这两句话,其他人看见他脸色不愉,也都不怎么敢靠近。正行间,咻的一声,马前突然闪出一个黑衣人来,周泰急忙飞身扑下,把此人死死按在地上。
黑衣人挣扎着叫道:“放开我,我是龙字第十三号密探尤里。”
蒋钦验过尤里的腰牌后,笑着把他拉了起来:“嘿嘿,对不住了,谁叫龙组的人个个都这么鬼鬼祟祟,我们为了县丞的安全,只好下手重了点。”
尤里瞪了他一眼没理他,却向秋明行礼道:“县丞,属下有重要事情回禀,请屏退左右。”
秋明脑中还在想着野和尚那两句话呢,闻言随意地摆了摆手道:“这里都是我的心腹手下,没有什么事需要避开他们的,你就直接讲吧。”
秋明这么一说,魏延他们自然是觉得理所当然,新附的臧霸等人却是心生感激,觉得自己有生以来都没被人这么重视过,连胸膛都挺得更高了一点。刘备出了城以后也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他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地看着秋明,这家伙貌不惊人才不出众,倒是懂得收买人心。还有,这个什么龙组密探是怎么回事?以后要多提防点才行
尤里似乎有些为难,终于还是开口道:“陈宫先生到汝南后,查出龙组在此地的密探徐敖、徐留兄弟与合肥侯私相勾结,向邓州提供假情报,已经把这两人拿下了。”
秋明的眼睛眯了起来,他原本以为合肥方面的密探只是偷懒或者无能而已,没想到居然是已经被合肥侯收买了。徐家兄弟在合肥经营两年,暗地里还不知道会带起来多少坑,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而且徐敖本来是铁甲骑兵的队长,为了给魏延腾出位置,才把他调到龙组,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寒着声音道:“这两个人,现在在哪里?”
尤里见秋明动了真火,头也不敢抬:“陈先生为防节外生枝,已经当场把他们格杀了。”
秋明略点了点头,陈宫杀伐果断,倒是个能独当一面的人物,要不要干脆把龙组交给他管理算了?不过居孔也是老臣了,平日政务上面全无差错,似乎也不好分走他手里的权力,还是先放放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