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媚眼的催化下,这对花瓶的价格一直被抬到了三十七万钱,不但天子喜形于色,就连献上这对花瓶的官儿也是跌足痛悔。要是知道这玩意能卖出这个高的价钱,我何不留着自己出手,三十七万钱再加一点,说不得能捐个更大的官来当当了。看来这个淘宝市场还真是个好地方,以后要多来逛逛了。
不过在连续几次之后,在场的人对这样的美色诱惑有了免疫力,接下来的几样价格终于渐渐趋于正常,刘宏的脸也渐渐拉了下来。这时曹操叫道:“接下来的宝物是长信宫灯,请识宝者出价。”
曹操话音刚落,从百官班丛中走出一人拜于御座之前,大声道:“陛下,曹操、秋明欺君,请斩此二人以正国法。”
刘宏一下子来了精神,秋明却吓了一跳,连忙用目光向曹操问询。曹操认得此人乃是城门校尉伍琼,却素来与自己没有什么瓜葛,为何竟会在此发难?他朝秋明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完全不知情。
曹操的父亲,大鸿胪曹嵩也是吓了一跳,立刻出声喝道:“伍琼,天子驾前岂容你血口喷人,还不赶快退下?”
张让一直守在刘宏身边,看着秋明与天子相谈甚欢,真是满心不是滋味。不过他和许攸商量过,现在秋明有了赵忠保护,不宜和他作正面交锋,只要提防着不让他有机会献出金兰谱就是。不过在张让看来,秋明似乎也没有借机献谱的意图,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不管秋明打的是什么算盘,如今合肥侯的布置已经大致完备,只要再拖上一段时间就大事可定,所以张让对秋明是忍了又忍,忍得心口都要发疼了。可是现在竟然有别人站出来痛斥秋明,那自然不算是打乱了许攸的计划,张让自然也是乐得要落井下石的了。
想到这里,张让笑眯眯地道:“伍校尉休要担心,这里有咱家做主,谁也不能动你分毫,你只管把他们的罪状一一说来便是。”
从秋明的角度看过去,这个伍琼方面大耳,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他扫了秋明和曹操各一眼,扬起声音道:“陛下,这个长信宫灯乃是贼赃,曹操秋明却放到聚宝大会上公然叫卖,实为欺君罔上,天理不容,请陛下治他们重罪。”
伍琼这话一出,台上百官和台下的百姓都开始交头接耳起来,曹操也是心中没底,频频望向秋明。
长信宫灯这样的宝贝,秋明早已在各类三国游戏里耳熟能详了,所以在李严的道上朋友那里看见这盏灯后立刻眼前一亮,出价把它买了下来。这样的东西自然是贼赃无疑,可是伍琼怎么会知道的呢?秋明隐隐嗅出了阴谋的味道。
刘宏听了伍琼的话,皱起眉头道:“聚宝大会上的宝物,都是朕宫中的私藏,以及百官进贺的寿礼,怎么可能会有贼赃呢?”
司空府掾何颙立刻出班跪倒:“陛下,长信宫灯乃是前朝至宝,早已随前汉诸王归于泉下,如何可能成为寿礼?此乃发丘贼人盗掘王墓所致,定是贼赃无疑。”
何颙的话音刚落,太史令张枢也附和道:“陛下,据臣所知,长信宫灯史籍所载惟有一具,乃孝景皇后赐予侄孙女窦绾之物,随中山靖王夫妇一同长眠地下。此灯出现在这里,中山靖王恐已泉下难安。”
中山靖王刘胜乃是汉武帝刘彻的异母兄弟,虽然年代久远,却也是天子的祖辈,正宗的皇亲。刘宏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沉声向秋明问道:“秋卿,此事你要做何解释?”
秋明一听刘宏还是称自己为秋卿,就知道天子虽然表面做生气状,实际上还是想要维护自己的。他马上跪伏于地道:“陛下,长信宫灯乃匠造之物,又不是什么天造地设的宝贝,怎么可能只造出一两件来?史籍上虽然只有一件,那也是因为赐予外臣才有所记载,难道史籍没有载的就都是贼赃了么?”
伍琼大怒道:“还要胡说,看这灯上铜绿包浆,分明是出自地下,你莫非还敢抵赖不成?”
秋明此时已成万众瞩目的焦点,旁边的曹操又搞不清楚状况,不敢多说半个字,于是他的脑袋开始飞速运转起来,盘算着该如何度过眼前的难关。
仿佛是电光火石的一划,秋明的思路渐渐清晰起来,他想起曾经看过的一些记录片和介绍,微笑着问道:“伍校尉可知这长信宫灯的来历?”
伍琼一下被问住了,转头看看何颙,何颙又马上望向张枢,张枢却避过他的目光望着远处。秋明顺着张枢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见了坐在轮车上的戏志才。看来这个宫灯就是戏志才布下的一个局呢,只是不知道问题出在李严身上还是那一班道上朋友的身上了。
刘宏见伍琼哑口无言,冷哼了一声道:“秋卿不如把此灯的来历说一说吧,若是被人冤屈的话,朕定会替你做主。”张让看见天子如此回护秋明,嘴巴张了两张,却终于还是没有出声。
在征得刘宏的同意后,秋明慢步走到手捧宫灯的宫女身前,示意她将灯高高举起展示给所有人看,然后大声道:“此灯整体外观为宫女跪坐执灯,女体中空,头部和右臂可拆卸,点亮后油烟可循袖管进入体内,既不会被风吹灭,也不会让人有烟熏之厄,可说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伍琼道:“我们要知道的是此灯的来历,至于用途么,不说也罢。”
秋明走了这几步,已经把说辞整理清楚,继续道:“伍校尉既想知道来历,不妨近前来看看,这灯上刻的是什么字。”
伍琼半信半疑地凑了过来,仔细看了一会道:“这上面刻的,好象是阳信家三个字。”
秋明笑道:“不错,这宫灯本是孝文皇帝所铸,赐予阳信夷侯刘揭之的,因七国之乱有罪国除,此灯又被没入宫中,纳于长信宫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