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堂里雅雀无声,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男子质问软榻上人儿的背影,均是期待这位尊贵的人嘴中迸出「死罪」二字。
除了,画音。
但现在的画音已然没了想要替冷弥浅解释的心思了,因为她觉得她似乎看到了不敢置信的事情,让她震惊的连半个字都迸不出来了。
是她眼睛有问题吗?
为什么她竟然看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尊上此时竟然露出一副孩子般委屈的模样。
惊惶之下画音赶忙朝别处看去,想要在别的婢女脸上找到与自己相同的震惊之色,但可惜,她和嫡公主的位置本就最靠内殿深处,尊上此时的表情只有她和嫡公主站的角度才能看到。
“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冷弥浅冷冷扬高下巴直视对去,漆墨似的眸眼里澈亮无比,却隐隐透着寒意。
画音:“.....”
白莎莎:“......”
紫菱:“......”
众人:“.......”
白莎莎几近忍不住想要狂笑起来,这个蠢女人是在做什么?!她先是当着尊上的面踩住竹钗,现在又不带任何尊称的反问尊上?语气还这般的冷淡,倒更像是质问斥责?!
画音赶忙出声,噗通一声便跪在了玄澈面前,“....尊、尊上,嫡公主....嫡公主刚到西陇,身体欠佳,所以....”所以才会这么没有理智的顶撞啊啊啊啊!
“那是你给我留下的唯一一件东西。”玄澈眼里溢着哀色,“....你可知它对我的意义?”
话音一出,殿内所有人都震惊了。
虽然有了先前的铺垫,但画音这次仍是被震惊到了!!
因为她竟然发现尊上与嫡公主的对话,竟然没有自称「本尊」!!
欸,等等!等等!
她刚刚还听到了什么?!
「那是你给我留下的唯一一件东西」?!!!
画音惊诧,视线猛的落在冷弥浅的脚下,顿时惊的下巴都合不拢,是.....那支竹钗?!!
那支竹钗是嫡公主留给尊上的?!!!
同一瞬。
殿堂里寂静的连呼吸声都显的那么清晰。
不止画音沉浸在震惊当中,殿堂内的所有人包括白莎莎均被玄澈的话给震的像雷劈了一般久久回不过神来。
什、什么?
那支竹钗竟然是这位大周嫡公主留给尊上的?!!
那支尊上最喜欢的竹钗竟然是大周嫡公主的?!!!
只见软榻上的女子无奈的白了男子一眼,一副懒得搭理的模样,“你要那支钗没用。”
“怎么没用?那是你给我的第一份礼物。”
“那不是!”软榻上的女子闻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经历,不禁咬牙切齿,“....那是我做给自己戴的!”
“...为了吸引我注意。”男子极其自然的接过话。
女子无语的蹙了蹙眉,“.....你应该知道那个时候我为何会那样做?一切都在你预料之中,不是吗?”
KAO,冷弥浅只觉得自己有理说不清,若不是眼前人故意调换模糊了她的记忆,刻意将她对明若寒的喜欢转移到他身上,她至于会对他花那么多心思吗?!
“小月儿,我为你做过那么多事,为何你只记得糟糕的?”男子哀怨的话里绽开的是一丝丝让人心醉的柔。
小月儿?画音眼里滑过一抹不敢置信,震惊的视线在冷弥浅身上转了好一圈才堪堪停下。
冷弥浅蓦地一怔,清澈淡漠的眸眼愣愣的对视了玄澈几秒后,堪堪躲开。
静静的看着软榻上的人儿躲闪开的眼,还有那白皙脸上微不可见的殷红,玄澈眼里终是柔了柔。
她终是记得他曾对她的好,这便是个极好的开端,不是吗?
玄澈缓缓转过身,视线远远掠向殿堂另一边已经惊愣住的众人,最终落在蜷坐在地上面色惨白的白莎莎身上。
对上玄澈的眼,白莎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尊...尊上.....”
“你在后宫嚣张跋扈,仗着本尊给你的恩赐怎么胡闹怎么生事,本尊都可以无视,但你做什么不好,偏偏来寻她的麻烦.....”玄澈慢慢朝白莎莎踱去,“.....你可知,她是本尊的底线,连本尊都要好好捧在手心的人儿,你竟然还敢寻麻烦,你让本尊说些什么才好.....”
偌大寂静的内殿,男子清雅冷冽的声音慢条斯理的漾开,如清玉般的声音明明是如沐春风的悦耳,但到众人耳里却偏偏生出一股夺命的寒意。
白莎莎冷不丁的朝后挪了挪身形,“....尊、尊上....宁安....宁安.....”
天!眼前的人真的好恐怖!
此时的尊上根本与那个笑眼微眯宠着她的尊上不是同一个!!!
那扑面而来的阴冷气息几乎让她连半句想要解释的话都说不出!!!
玄澈慢慢在白莎莎身前蹲下,嘴角上扬的弧度如同死神降临的邪魅,“.....既然小月儿觉得你活着会污了她的眼,本尊便没有再留你的道理。”
白莎莎闻言,浑身惊颤的直抖,豆大的泪滴不可抑制的簌簌往下掉,“....尊、尊上....宁安、宁安知、知错了....宁、宁安不敢了.....求、求尊上饶....”
还未来得及说出下一个字,白莎莎便直觉自己脖颈间淌着一片热流,随即传来一阵剧痛。
还不等白莎莎低头看去,便只听到身旁的紫菱扬起一阵像见了鬼似的尖叫声。正想循声看去的时候,白莎莎只觉得自己浑身无力的连坐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直直朝地上倒去,看着从自己身下慢慢淌开的血,白莎莎不敢置信的眼里慢慢失去光彩。
一旁的紫菱近距离的看着白莎莎的死状,整个人像是见鬼一样一个劲儿的朝后挪去,只可惜她早已被吓得双腿发软,完全撑不起半点力气躲闪开。
但她却在白莎莎死的这一瞬想明白了一件事,趁着身前男子还未对自己动手前,赶忙挪动着身形朝远处软榻上的女子重重磕起头来,“....嫡公主饶命!嫡公主饶命!!!紫菱只是个奴婢,紫菱知错了!!求嫡公主绕过紫菱吧!!紫菱不敢了,紫菱再也.....呃.....唔.....”
一只极好看修长白皙的手狠狠的掐着紫菱的脖子,玄澈眼瞳里闪过狰狞的红,“....你也配求她原谅?”
这个世上,能求她原谅的人只能是他。
清脆的一声骨响,伴随着一声不大不小的闷哼,紫菱重重摔落在地上,再也没了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