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接连发生的变化使得不管是怪物还是古尸亦或者死物都得到了振奋的力量。
但是局势也因此没有任何的变化。
空间裂隙中那一片眼里的花海飘摇着,就好像是一片波浪。
纵然有着死气的阻挡,但是依然有血气不断地汇入到了那空间裂隙之中去。
更为关键的是,那一座桥无人能够阻挡。
那一座桥始终是被各方忽略的状态,就好像是一个多余的存在,慢慢悠悠地伸出,又慢慢悠悠地通过空间的裂隙去往那一边的世界,悠闲自得。
整个过程之中,墨绿色的粉末、血气与死气三者之间互相交缠,形成了诡异的平衡,但是从始至终,都没有谁去管过一座桥。
傲师古看着那一道褐色的光芒渐渐地消退在空间裂隙的入口处,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
他这次回来,多了太多的感慨,他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所以心中难免才有了这么多悲凉的情绪,每每看到相熟的事物,便会勾起很多的回忆。
“奈何桥啊奈何桥,事到如今,又还能奈何?”他闭上了眼睛,笑而不语。
墨绿色的粉末在风中缓慢地飘荡着,飘荡到了那空间裂隙的入口处。
墨绿色的粉末洒落在了曼珠沙华那映红苍天的花瓣之上,那一瞬间,万籁俱静。
所有的造物都恐惧地看向了那空间的裂隙。
它们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看向那里,但是本能却使得它们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
随着风摆荡的曼珠沙华陡然停止了摆荡,而后刹那之间,一片片嫣红的花瓣从曼珠沙华的植株之上脱落而下,“噗”一声化为了一团团火焰,飞舞着从那一边的世界落入了这一边的世界。
曼珠沙华的花瓣所化为的火焰才一落入冥土,陡然便变得极其地旺盛,炽烈的火舌向着各个方向迅速地扩张着,翻卷着,贪婪地吞噬着一切。在刹那之间便蔓延过了整片大地,将所有墨绿色的粉末都囊括在了火焰燃烧的范围之中。
而那些被墨绿色粉末所沾染的死物也在一瞬间被一团团烈火所吞噬,使得那死物发出了一声声痛苦的哀嚎。
那些死物身边还有着更多的未曾被墨绿色粉末所沾染的死物,然而无论那火焰在它们的身旁燃烧多久,却根本不会引燃它们的身躯,反倒是被墨绿色粉末所沾染的死物身周分明没有任何的火焰,只要那鲜红的花瓣飘落在它附近,便会陡然被引燃,燃起熊熊的火焰。
那火焰就好像是以墨绿色的粉末作为燃料一般,顺着墨绿色的粉末一直向着天空蔓延而去,从大地一直向着天空不断地收缩着,到那漆黑窟窿的表面,就仿佛是引燃了整片天空一般,烈火翻涌着,使得那墨绿色的粉末才一脱离那黑色的窟窿,就被燃烧殆尽,根本来不及扩散。
“傲师古”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不自禁地笑出了声来,道:“红莲你这招,原来是刻意针对我的吗?只是,你终究也还是死了,你又能支持多久呢?”
“傲师古”顿了顿,才自嘲地道:“说起来,我也支撑不了太久了啊,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那滚滚烟尘之中,看着那一道耀眼的紫芒,有些惊愕地眯起了眼睛。
“嗯?向光明,你也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帝器么,呵,真是不容易啊。”
他一边慢慢地说着,一边顺手一挥。
从那崩落的该台的烟尘之中有一道朴素的灰色光辉如同一道流星一般冲了出来,瞬息之间便落在了他的手中。
那是一本极其古老的册子,很薄很薄,封皮上写着三个极其古老的文字,那几个字已经古老得没有几个人知晓到底应该怎么读,又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这本册子的封皮已经很破旧了,表面沾满了油污,书页充满了褶皱和缺角,册子的书脊更是已经散开,仿佛随时都会彻底散架一般。
他把那一本薄薄的册子握在手中,刹那之间便露出了很满足的神色,有一股暖流流入了他的体内,让他觉得很安心。
“老朋友,好久不见了。”
他轻轻地摩挲着那本册子,嘴角含着一丝笑意,反复地摩挲着,温和万分,神态就好像是在疼爱自己的情人。
那本册子轻轻颤抖着,就好像是在哀鸣在哭诉一般。
他抬起了头颅,看着远方,默然不语。
他没有想到的是除了他手里这个老朋友,还会有另外的老朋友。
这实在是让他有些意外。
真正的意外应该是那一件帝器吧,那一件帝器扭转了所有的乾坤,把他原本的计划彻底地破坏。
如果没有那一件帝器的话,向光明会降临在这个世上,而后他面对着奕虚裕,杀得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最多剩下一个重伤的向光明,这个时候所产生的震荡将被红莲分割开的第一块土地送回它本来应该在的位置。
而后,他隔空发力将第二块被分割的土地拉回它本来应该存在的地方,将红莲的守护压得彻底崩溃,使得这最后一道封印完全暴露,他去取得他想要取得的东西,为其余六界争取过多的时间和机会。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向光明会多出这样的一件帝器,一件他自己也未曾听闻过的帝器,破坏了所有的局面。
现在这样的局面,他与向光明的一战已经无法避免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哪怕奕虚裕不是向光明的对手,但是他毕竟有着他自己的来源忘川冥河作为他的支撑,能够给向光明最大程度的伤害。
他所要接手的,不过是一个残局。
他所需要对付的,也不过是一个伤员。
天空中烈火在焚烧,墨绿色的粉末停止了洒落,那漆黑的窟窿之中慢慢地沉下了一角的岩石。
又是一块土地降临这个世间。
那燎天的烈焰,面临着土地,却陡然熄灭,就好像是根本不敌那缓慢降临的一座岛屿。
岛屿的地面也终于慢慢地从那漆黑的窟窿之中浮现而出,那一座座尸骨堆积而成的山岳,在空中看起来无比地刺眼,让人感到一阵莫名的惶恐。
“身无业,自然便点不燃你的业火。”“傲师古”轻笑着,温言细语地点评起来。
那一座悬浮的岛屿完全地降临到了世间。
如果有人能够登上那一座悬浮的岛屿的话,一定会发现,那根本就是活死地。
整片活死地被硬生生地从大地之中掏了出来,而后穿过了这个只不过数百丈直径的窟窿,出现了千万里之外。
这听起来有些荒诞,但是却的的确确发生了。
不过现在并没有人去在意它到底是什么。
知道它的人自然知晓,而不知道它是什么的人却还在艰难地求生。
沈瑕思在一块又一块的岩石之间滚落着,鲜血已经将她的衣衫染得透红,满脸的灰尘和血污,狼狈不堪,失去了她原本的英姿。
“哇——”
又是一块巨石狠狠地撞击在沈瑕思的胸口之上,哪怕有着鬼神战衣抵挡了相当的力道,但是却依然无法完全化解,这巨大的力道直接便将沈瑕思的胸骨砸得凹陷了下去一块,鲜血更是又喷出。
受到巨石的撞击,沈瑕思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向着下方的一块巨石撞击了过去,现在的沈瑕思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再一次硬生生地与那块巨石撞个正着,将那块巨石撞碎之后,才又继续艰难地躲避。
她现在的伤势重得根本无法自由移动,所有的撞击都无法完全躲开,只能任由这股乱流带动着她四处乱撞,撞得头破血流,只能在背靠岩石的时候勉强地调整一下身形,避免最致命的伤势。
沈瑕思知道自己死定了,没有任何的疑问。
古里已经在她的面前被几块巨石同时砸中,陷入昏迷的他被径直砸成了一滩肉泥,鲜血还飞溅到了她的脸上。
古里没有能够再生出身躯——有能够再生出身躯的精力,他们也不至于落得这么狼狈的地步。
他们现在比凡人的优势也不过是**更强悍一些,一些对凡人来说的致命伤并不会致命,反应也更灵活一些,最多再算一个意志更坚强一些,就这么多了而已。
但是再强悍的**也有极限,再不致命的伤势累积起来也足以令人色变,再灵活的反应也总有出错的时候,再顽强的意志也需要**能够支撑。
古里难道就比她差吗?
古里当然不比沈瑕思差,哪怕他天地棋枰已经毁了,但是他始终也还是一个九阶巅峰,却依然在这股乱流之中被乱石所砸死。
她知道自己的命运大概也就差不多这样了,只是她还醒着所以可以勉强多挣扎一会。
但是她还是在挣扎,因为挣扎挣扎,总还是有可能有奇迹的嘛。
反正都要死,挣扎挣扎,做多也不过是死得难看一些罢了,又没有什么坏处。
沈瑕思还想要挣扎,但是似乎上天并不愿意再给她挣扎的机会。
同一瞬间,从各个方向都有岩石疯狂地滚落了过来。
沈瑕思想躲,身在空中,无地借力,更无法运气。
避无可避。
挣扎,也就到此为止了啊。
沈瑕思苦涩地一笑,眼眸中有些晦暗。
也好,至少不用再那么累了。
沈瑕思闭上了眼睛。
“轰——!”
巨石的轰鸣声在沈瑕思的耳旁响起,一只手迅速地穿过了沈瑕思的腋下,扣在了沈瑕思的腰间。
沈瑕思忍不住笑了起来,连眼睛也不睁开,有气无力地道:“啊喂……别趁机乱摸啊……”
搂住她的那一只手犹豫了一下,反过来扣在了她的肩上。
于是沈瑕思便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要摸摸胸啊……”
于是沈瑕思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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