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巡查的人不断,但是独孤一心身为四相使,自然是对于整个长安城的布防情况了如指掌,所以要避开巡查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等到了翠微巷的时候,子时还没有到。
他们先是进了那栋蓝漪的手下的屋子,蓝漪既然提早做了安排,自然不可能不监视那栋屋子的。
只是等蓝漪去问监视的情况,却是一无所获,从下午开始,就没有人进过那栋屋子。
“有两种可能。”独孤一心听了想了想,“要么他们早就在那里待着了,但是这个可能性不大,要么,就是有别的可以进去的地方,这帮人不简单。”
虽然是这么说,独孤一心却是已经出了门。
也没有再做什么掩饰,小高直接就上去拍了门。
大概是过了十息的时间,门打开了,两个长相俊俏衣着华丽的童子分列在门后,一副恭迎大驾的模样。
从这里,越发可以看出此间的主人不简单。
独孤一心又看了一眼院子里,假山,池塘,花卉,灯笼,雅致异常,以独孤一心的眼光,用料的材质,都很不便宜,而这一切,从地面上的石板那种新的程度来看,恐怕不会超过三天。
而永兴坊这个地方,并不算什么好地方,这一点从铁马帮的帮众能在这里有宅子就能看出来。
最关键的是,蓝漪也打听过了,这栋宅子已经空了两三年了,一直没人住过,等于说是荒弃了。
也就是说,就在这几天里,在完全掩人耳目的情况下,有人将这个地方打造成了现在这样,所为的,可能就是今晚的这一次会面,以后应该都不会用了。
如果是这个巷子里的住客现在见到了这个情景,恐怕是会觉得见了鬼了,因为只有在那些传奇故事里,才会有荒弃废宅,夜半变得灯火通明,金碧辉煌的现象。
此间的主人硬是用人力做出了传奇故事里的情景,只能说是,有钱,非常有钱。
这背后的人力物力,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还没有见面,对方已经在向独孤一心展示自己的力量。
很有趣。
独孤一心在心里下了这么一个评价,然后大踏步走进了这栋鬼宅里。
一进门,便有一位长相不俗的少女引路,这少女没有开口,却完全没有让人感觉到有任何的怠慢之意,因为她的一举一动之间的那种仪态,已经给足了人面子。
那是只有顶级显贵的家中,甚至是皇宫中才有可能培养出来的东西。
一路踏过了青石板路,来到了位于宅子中央的大屋,少女伸手,示意独孤一心进入。
独孤一心想了想,对身后的蓝漪和小高说:“你们在外面等我。”
他只带了小高和蓝漪进来,郑敛在铁马帮的那栋屋子里留守,他的乌鸦在已经在天上监视院子里的情况了,一旦有什么变化,郑敛那边可以第一时间知晓。
蓝漪和小高听了独孤一心的话,都是露出了担心的神色。
独孤一心却是摇了摇头,此间的主人很给他面子,那么作为客人,礼尚往来,也要给点礼数。
再说,他已经感觉到福伯就在附近了,他在进门的时候,就感知到了福伯的气息。
那自然是福伯通知他的。
而且,雪浓也在附近,一旦发生什么事,纵然屋子里是刀山火海,在有着这么多后手准备的情况下,独孤一心本身身手也已经不弱,感知又强。
最重要的是,天在看着他呢。
最后又看了一眼天,独孤一心,大步走向了那间大宅。
而那间大宅也像是活的一般,门自动开了。
进到了屋子里,人果然不多,只有两个。
一个中年人,一个年轻人,分坐在两张几案的后面。
屋子里的灯并不算明亮,只能说是昏黄,照不到整个屋子,只照出了案几和案几背后的人。
这让案几背后的两个人的面孔显得不完全真切。
“独孤大人,我们久候多时了。”率先开口的是那个中年人,他站起来说道。
而那个年轻人紧跟着一起朝着独孤一心行了一礼。
中年人应该有四十多岁了,不过保养的很好,面色红润,双目炯炯有神,给人一种精力极其充沛的感觉。
他穿着一身朱红色的长袍,头发用一定精致小巧的紫金冠束了起来,整个人显得富贵,却又完全不俗气,两撇修剪的恰到好处的小胡子反给人一种底蕴深厚的味道。
至于说那个年轻人,一身的黑色长袍,头发没束,一副不羁的模样,只是他的笑容真挚,再加上实在长得俊朗不凡,并不给人以疏狂的感觉,倒是有几分一见如故。
“李先生,劳您久等了。”独孤一心在屋子里站定,然后回了一礼,道。
“哦?”那中年人听到独孤一心的话,哦了一声,眼睛里顿时充满了感兴趣的色彩,似乎是好奇独孤一心怎么叫他李先生,又或者,独孤一心怎么知道他姓李。
“能够随手拿出五百两黄金当做邀请的请柬,又在短短两三天里,悄无声息地将一个荒弃的地方布置成现在的精致模样,手下随便一个从人就有堪比皇宫大内才有的礼仪,整个长安城里,我思来想去,有这样的雅量,这样的风度,这样的财力,这样的趣致的,恐怕也就只有李先生你了。”独孤一心说着,上前走了两步,拿起了给他准备的案几上的酒,倒了一杯,然后朝着中年人和年轻人举杯道,“我说的对吗,李先生?”
李先生没有开口,只是轻轻地拍起了掌来,过了一会才道:“真不愧是独孤大人,少年出英才啊,如此缜密的心思,如此精确的分析,无怪乎大人能在十六岁之龄,得到当今天子的赏识,升到四相使这样的高位,李某人佩服,佩服的五体投地。”
站在一旁的年轻人也是跟着拍掌,然后他和李先生一起倒了酒,和独孤一心饮下。
独孤一心喝了酒,才说:“不知李先生深夜相召,有何吩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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