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城城欲摧!
乌云凝聚在临安城的上空,压在人心头上胆战心惊,傍晚时分,雷声渐渐的稀疏了起来,但暴雨却是倾盆而下。
天色更加的黑了,洪七公身披蓑衣、头戴斗笠走进客栈,然后抖落下一身雨水,沉重的说道:“变天了!”
“赵官家死了?”林秋漫不经心说了一句,早已经预料到了,便不惊讶。
“应该说薨了!”黄蓉托了一只木盘出来,放在桌上,里面四大碗菜肴。
江湖人,无法无天,黄蓉更是久居海外,自然也没多少忠君的思想。
洪七公唉声叹气了一阵,抽了抽鼻子,只觉得甜香扑鼻,说不出的舒服受用,便也将心底的落寞丢在一边。
老皇帝死了,自然有新皇帝登记。
这天下,少的了任何人,但却是少不了帝王。
只见面前,一碗是炙牛肉条,只不过香气浓郁,尚不见有何特异。
另一碗却是碧绿的清汤中浮着数十颗殷红的樱桃,又飘着七八片粉红色的花瓣,底下衬着笋丁子,红白绿三色辉映,鲜艳夺目,汤中泛出荷叶的清香,想来这清汤是以荷叶熬成的了。
第三样是叫花鸡。
第四种是清炒小蘑菇。
小猴子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站在桌子上“唧唧哇哇”拍着手大叫,到了吃饭的点了。
欧阳克看了眼黑沉沉的雨幕,将碗筷放好,一副小二的模样。他现在已经没有了那王孙公子的潇洒,白衣锦服也换成了粗麻衣服,因为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开垦灵田,那细腻的肌肤也粗糙、变黑了起来。
“坐!”林秋虽然在体力上压榨欧阳克,任务没完成拳头说话,但该吃的吃,该喝的喝,一样不少。当然,价格太贵的食材林秋可舍不得,比如“酒鬼的酒”,每天晚饭都和七公喝一碗,欧阳克也只有眼馋的份。
但今天,林秋给他倒了一碗酒。
酒香扑鼻,欧阳克舔了舔嘴唇,唯唯诺诺,感觉受宠若惊。
要知道,这辈子他都是锦衣玉食,什么时候受过苦。但这一月时间,着实犹如坠入了地狱中。
“喝吧!过几天还有点事麻烦你去做……”
欧阳克“唉”了一声,然后小心翼翼道:“掌柜,有什么事,您吩咐一声,我一定办好!”
实在是被打怕了,看到林秋便感觉浑身都疼。
“不急不急。”林秋看着几道菜,笑道:“小萝莉好不容易用心做了几道菜,先吃菜,边吃便聊!”
“别叫我小萝莉,我哪小了!而且,萝莉究竟什么意思我还没弄清楚……”
“反驳无效!”
“看得老夫都流口水了,你们慢慢吵,我先吃了……”洪七公哪里还等黄蓉说第二句,也不饮酒,抓起筷子便夹了两条牛肉条,送入口中,只觉满嘴鲜美,绝非寻常牛肉,每咀嚼一下,便有一次不同滋味,或膏腴嫩滑,或甘脆爽口,诸味纷呈,变幻多端,直如武学高手招式之层出不穷,人所莫测。
林秋也细细品尝,虽然早已经见识过黄蓉的厨艺,但每一次都有惊喜。
这种厨艺上的天赋,实在是让人高山仰止。
林秋厨艺不差,但也是自愧不如。不说厨艺,就这份精巧的功夫,便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出来的。
这份炙牛肉条,细看之下,原来每条牛肉都是由四条小肉条拼成。
林秋的舌头不行,辨别不出那细致的为别差异,但洪七公有一副天生的美食家舌头,闭了眼辨别滋味,说道:“嗯,一条是羊羔坐臀,一条是小猪耳朵,一条是小牛腰子,还有一条……还有一条……”
黄蓉抿嘴笑道:“猜得出算你厉害……”
她一言甫毕,洪七公叫道:“是獐腿肉加免肉揉在一起。”
林秋拍了拍手,喝了一口酒,竖着大拇指道:“好本事,好本事。”
旁边欧阳克听得呆了:这一碗炙牛条竟要这么费事,也亏他辨得出五般不同的肉味来。
洪七公摇头晃脑,似乎还沉浸在美味中,说道:“肉只五种,但猪羊混咬是一般滋味,獐牛同嚼又是一般滋味,一共有几般变化,我可算不出了。”
黄蓉微笑道:“若是次序的变化不计,那么只有二十五变,合五五梅花之数,又因肉条形如笛子,因此这道菜有个名目,叫做‘玉笛谁家听落梅’。可惜只是普通的食材,掌柜,要不你变出那种仙界的猪牛羊肉,我做个升级版的,绝对让七公将舌头都咽下肚子。”
林秋喝了一碗“好逑汤”,摇头道道:“有是有,但我有心里障碍,那个屠夫曾经吃了很多人,恩……很多很多,超出你们的想象,虽然现在不吃了,改行做了屠夫,但用那把杀人的刀屠宰牛羊,我感觉也很恶心啊!”
“呸呸呸,吃饭说这些,太恶心了!”黄蓉对着地上“呸呸呸”三下,小猴子挠了挠脑袋,不明所以,但它聪明的很,立刻便模仿着朝着地上“呸呸呸”三下,然后一心应付起面前的饭菜。
“是很恶心!”洪七公点点头,看了看面前的酒水,问道:“这酒不会也是他酿的吧!”
“那倒不是,不过,我肯定酿这酒的人,也吃过人。但肉总酿不了酒,粮食才能酿酒呢!”林秋看着酒,感觉自己开这个话题真是没事找事!让自己犯恶心。
欧阳克扭捏了一番,小心翼翼道:“掌柜、七公,不知有句话当讲不当讲!”
“说说看!”
这句话出口,林秋就感觉自己应该给自己两巴掌。
“那个,在我白驼山,一般都是拿毒蛇泡酒的,这酒不会……”
“会你妹啊!喝酒,哪那么多猜疑,酒就是酒,没有泡过人肉!”林秋吐出一口浊气,感觉胃里有些呕心。
“呵呵……喝酒喝酒!自己吓自己,别胡说了!我可没从酒里面尝出其他的滋味,老乞丐我对自己这副舌头还是很自信的……”话虽如此说,洪七公的脸色还是有些不对,但并不相信酒里泡了不该泡的东西。
“不说酒了,说说新皇帝吧!你们猜猜是谁?猜中有奖的!恩,一尾牡丹鱼吧!”
林秋透过客栈的大门,眼神穿过烟波飘渺的西湖,落在黑漆漆的临安城上。
“不是皇子吗?这有什么质疑的,难倒史弥远还敢矫诏废帝?!”洪七公沉着脸,然后摇摇头,不信史弥远有这个胆子。
“我赌沂王!”林秋说的极为肯定。
“那个一直想买走店里青花瓷的富贵王爷?”黄蓉有些惊讶,不明白为什么林秋如此肯定,还用一尾牡丹鱼当赌注,要知道,他吝啬着呢!
……
大雨还未落下,宋宁宗便薨了!
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一个并不光彩的死法。
天变了。
阴谋便在黑暗中上演。
沂王府中,年轻的富贵闲王极其的沉默,他面前一个中年人喋喋不休,嘴巴都有些发干,雷声一歇,只听那人说道:“……丞相因为我跟他交游较久,所以把我当作心腹布置在你身边。现在你一句也不回答,我怎么向丞相复命?”
良久,富贵闲王才拱手慢慢说道:“绍兴老母亲还在。”
那中年人深深一拜,并没有再多说,匆匆步入雨中……
雨一直下,皇子赵竑翘首等待宣召,很久很久,使者都未到。
雨终于停了,大宋的皇宫之中,遥见烛影中一个人坐在御座上,宣读诏令后,全宫赞呼,百官拜舞,祝贺新皇帝即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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