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之后,曹老爷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唉,不瞒你说,彭将军,对于我们曹家来说,祖宗香火鼎盛那是最重要的,可是偏偏那些摸金校尉要来找我们的麻烦,老夫非常重视这件事,坚决不能让他们得逞……可是问题在于,我们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从地下运兵道去盗墓,我们的人手不足,还希望彭将军留下来帮个忙,不知你意下如何?”
“曹老爷,这个当然没问题!我们是什么关系啊?是不是?哈哈……”彭瑊爽朗地笑着一口答应。
曹老爷赶紧摆了摆手,满脸堆笑地说道:“彭将军,您只需叫老夫的名字就好,老夫可称不得老爷,那不是见外了吗?”
彭瑊摆了摆手,笑道:“这样也好……其实,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了,用不着这么拘谨。我的年纪毕竟小你许多,如果你总是这么客气,我也有些不自在的。”
曹老爷点了点头,腰杆儿却仍然弯着一点,赔笑道:“是是是……彭将军,虽然我们可以说是一家人,不过,礼数不能废……你是一代名将,日理万机,老夫虽然年纪虚长你几岁,但是,这规矩却万万乱不得。”
彭瑊淡淡一笑,说道:“承蒙你盛情款待,可是,这次,我们也只能尽力而为,那些摸金校尉可不是好对付的,他们有兵刃,有器械,甚至敢于在光天化日之下有组织地盗墓,这个世道太乱了,世风日下,就连盗墓贼都这么毫无顾忌了。”
说完,满面红光的彭瑊这才搁下了象牙筷子,拿纸巾擦了擦嘴,又擦了擦手。
曹老爷老脸一红,连忙满脸堆笑道:“彭将军,这次多亏你来告知此事,我们亳州曹家是曹操的后代,我们不能忘了祖宗,这一次,老夫一定要认真安排,老夫还要去官府一趟,请求衙门里派人协助,千万不能让那些摸金校尉得逞。”
彭瑊淡淡地看了曹老爷一眼,道:“依我看,你去报官可以,但是没有证据,即便你上下打点一番,他们也顶多会派一些官兵过来,他们的人靠不上……”
听彭瑊这么说,曹老爷更加心里没底,对于温韬的威名,他可是早有耳闻,除了乾陵之外,大唐的皇陵几乎都被温韬的摸金校尉盗掘了,如今他们居然要来亳州,这可如何是好啊?大不了自己这身老骨头跟他们拼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在那一桌,曹家少夫人则是在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她今天在店铺里与李盛争夺芙蓉妆花狐狸皮襦袄的经历,当然,她并没有说她当时是志在必得,反而说她见那个年轻人对他的妻子情深意重,让她情不自禁地动了恻隐之心,她这才主动放弃了对那件漂亮的花狐狸皮襦袄的争夺,以此来说明她是一个多么善良的女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曹家少夫人说完之后,方才一直在侧耳倾听的彭薇忽然若有意若无意地问她那个年轻人的长相如何,曹家少夫人便不以为意地描述了一番,彭薇听了顿时脸色一变,更加确定了那个年轻人便是李盛!这小子倒是个痴情种子,居然为了讨好那个岳女侠去买花狐狸皮襦袄,真是太讨厌了!哼哼……
彭薇转念又想,人家情深意重,男欢女爱,这件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本姑娘以后不会再跟他有任何瓜葛了!想到这里,她蓦地脸色一红,这次却不是生气,而是暗自有些诧异,我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无端地为那个臭小子如此烦恼?
曹莹看着彭薇的神情变幻,顿时有些惊讶,轻声问道:“彭小姐,你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这句话顿时将彭薇的心事打断,她怔了一下,这才支支吾吾道:“哦……我……我方才有些头痛……没事,一会就会好的。”说着,她轻轻地摸了摸脑袋。
“彭小姐,来……吃菜,吃菜……华佗焖鸭属于药膳,或许对你的身子有些好处。”曹家少夫人不失时机地给彭薇夹了一块滋滋冒油的鸭肉。
“谢谢……”彭薇尴尬地笑了笑,装模作样地将这块鸭肉塞进嘴里,但却感觉如同嚼蜡一般,索然无味。
一听说彭薇头痛,曹老爷立刻提议道:“既然彭小姐头痛,彭将军,我们就干了杯中酒吧,然后,你们就早些歇息吧。”
众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曹老爷笑道:“彭将军,彭小姐,你们远道而来,千辛万苦……你们的卧房早就准备好了,老夫这就带你们过去,来,这边请……”
彭瑊大摇大摆地随着曹老爷夫妇出去了,彭薇也拉着曹莹的小手紧跟着出去了,曹家的那些子女们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有长辈在面前,还有一个手握重兵的儿女亲家在场,他们方才其实也很拘谨。
外边的风这时已经越来越大了,令人感觉到一阵阵凉意,更有一片片枯叶被夜风卷起,四处飘散。一行人沿着长廊,在后花园里行走了片刻,便进了一处非常豪华的房舍,内间外间,六曲画屏,锦帐绣帷,铜镜妆台,一应俱全。两个大火盆烧着兽炭,屋子里异香扑鼻,温暖如春,令人不由得忘记此时已经是深秋了。
曹老爷看了看彭瑊和彭薇,憨笑着道:“彭将军,你们是在淮南住久了的,有可能耐不住我们这里的天气,老夫特意叫人点了两个火盆,你觉得还够用吗?”
彭瑊笑了笑,道:“很好,两个火盆应该足够用了……曹兄想得很周到,我一会就歇息了,这一路上风尘仆仆,我们也确实有些疲惫了。”
曹老爷又关切地看了看彭薇,急道:“彭小姐,用不用找个郎中来给你看病?”
彭薇连忙摆了摆手,笑道:“不用了,我现在已经不头痛了,没事了……”
曹老爷如释重负地笑道:“那就好,老夫这就退下了,你们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就尽管吩咐那些下人。”说完,他便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随手关好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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