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徐将军这么器重在下,在下一定会尽力而为,不负众望。”李盛虽然仍然有些犹豫,但却不能不动心,徐知诰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能怎么样?
半个月之后的一个下午,徐温在自己府邸中的花厅里召见了李盛和周本等人,对于徐温的府邸,李盛已经轻车熟路了,尤其是对于这个宽敞的花厅最熟悉。李盛到了花厅之外,早有侍卫通报进去,然后又回来说了一声“请”,李盛这才走了进去。
徐温端坐在花厅之中,看样子明显清减了几分,脸色也似乎有些苍白,在他身边的桌案上都摞着高高两摞奏章,自从除掉张颢之后,徐温独揽淮南军政大权,肩上的担子自然越来越重了,每天需要他做出决策的奏章也有很多。
此时,徐知训和徐知询都早就到了,这是在徐府,他们兄弟俩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们俩的座位紧挨着,但他们两人却并不交谈,反而是若有所思,各怀心事。
花厅里只有一个陌生的面孔,李盛自然猜到那人就是周本了,他看起来大约有四十多岁的年龄,满脸虬髯,肤色黧黑,目光凛凛,虎背熊腰,一看便知他是一员虎将。相比先祖周瑜的英俊儒雅,周本明显是有所欠缺,但他却比周瑜更加多了几分神武和彪悍。此前,周本一直在信州担任刺史,深得当地百姓的爱戴。
若论权势和地位,周本甚至还不如李承嗣和朱瑾等人,但其性格刚烈,铁骨铮铮,不惧权贵,刚直不阿,对敌作战时更是冲锋在前,深得淮南军诸将的尊崇,在淮南军之中早已立下了威信,即便是现在独揽左右牙军都指挥使大权的徐温对周本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
这次,为了攻打苏州城,周本被徐温特意请到广陵城来,他的两个儿子周邺和周弘祚则继续留守在信州。李盛听说,周本的长子周邺也是个少年英雄,经常跟随其父出征,而且屡建战功,周本的次子周弘祚虽然武功差些,却也性情刚烈。
对于这次在花厅里召开的会议的议题,李盛和周本等人早就心里有数,因此,徐温提出自己的想法之后,众人都没有任何异议,他们都认为淮南军与吴越军早晚还要有一战。只是,具体的行动计划以及何时开战还需要全盘考虑,那应该由徐温制定,这个就不用李盛等人操心了。
徐温环视一番众人,正色道:“本官向来没怎么读过书,但也知道,打仗,讲究的是不能师出无名,听说吴越军早就已经等不及了,我们不妨后发制人,等他们先发起攻击,免得落下口实,引得朱温那厮出兵帮助吴越军,一旦他们对我们两面夹击,那就是个大麻烦……好在朱温那厮也在忙着对付李存勖的河东军,暂时可能抽不出身来,不过,我们也要做好两线作战的准备,在霍丘和庐州、寿州一线严加防范,只要霍丘和庐州、寿州那里不出问题,我们就不必过于担心。”
实际上,李盛从来就没有把朱温的后梁放在眼里,他仔细回忆了多次之后已经想起来,朱温的后梁正是被李存勖的后唐灭掉的。对于与淮南时战时和的吴越军,反而更需要多加小心,吴越王钱缪是个阴险狡诈之辈,也可以说是一代枭雄。
末了,徐温看了看李盛和周本,他那棱角分明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意,道:“周将军,这次,本官特意让犬子和小李子也随你的大军出征,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个历练的过程。届时,他们都将听从你的调遣,你也不用让着他们,凡事都要秉公处理,如果他们犯了错误,要打要骂,悉听尊便。”
李盛不失时机地表了个态,道:“到时候,卑职一切听凭周将军差遣便是。”
徐知训却并没有说什么,脸上却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似乎不以为意。
周本也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其实,不用徐温这么说,他也不会将徐知训和李盛这两个年轻人另眼相看,在他看来,在军中军法如山,务必做到一视同仁。
散会之后,李盛便起身告辞。徐温却特意让徐知训与周本套近乎,他这么做显然是暗示周本以后对他的嫡长子徐知训多多提携,以便徐知训在军中积攒些资历,为将来接班做准备。周本性情耿直,大概是由于自己是周瑜的后裔而有几分傲气,除了刚刚与徐知训聊时露出一点笑容,后来就一直是神态严肃,不苟言笑。
徐知训和周本除了关于对吴越军作战的公事之外,根本就聊不到别的地方去,因此,两人聊了一阵,便各自离开,周本少不了要见见在广陵城里的同僚故旧,然后再找个豪华酒楼畅饮一番,徐知训则是继续寻花问柳,充分利用好离开广陵城之前的这段幸福时光,否则,一旦他随军出征,哪里还会有机会亲近女人?
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天气远不像下午那么炎热了,李盛离开徐温府邸就取了马匹,缓缓地直奔自己的住处,也就一盏茶的工夫,李盛忽然看到前方有几个人站在那里,外面围着几个魁梧的汉子,中间则是一男一女,正在面对面地说着话,定睛一看,李盛不由得吃了一惊,那个男子正是徐知询,他此刻身穿便服,那个少女大约是十六七岁的年龄,身穿一袭红色长裙,配着窄袖衫。
只是,那女子此刻却是粉面含霜,对那徐知询怒目而视,徐知询则是嬉皮笑脸,不以为意,看他那表情,像极了地痞无赖。李盛顿时心中了然,徐知询这小子又在帮他那大哥拉皮条了,在徐知询身边的几个大汉虽然都是穿着便服,看起来就像是大户人家的保镖护院,但李盛一看便知他们都是徐知询的侍卫,李盛顿时眉头一皱,他可不想对这样的事情视若无睹,连忙一勒马缰绳,翻身跳下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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