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们可以围城打援,等着消灭敌人的援军,然后,我们就能占据主动了,到时候,苏州城里的守军也就不战自溃了。”李盛想起了后世里一个常用的攻城战术,那样可以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那才是最好的战术,而且屡试不爽。
“你说什么?围城打援?”陈询怔了一下,眉头紧皱,他虽然没听说过这个词语,但是仔细想一想,他倒是能够大致理解这个词语的含义。
“是的,我们可以一边继续围困苏州城,一边做好准备,甚至可以利用一些适合的地形伏击吴越军派来苏州的援军,消灭他们的有生力量!”李盛解释道。
陈询眉头一皱,他有些想当然了,李盛只是个毛头小子而已,这小子能有什么好点子?自己岂能被这小子的观点左右?要是采纳了这小子的建议,自己以后还怎么在这些淮南军将士中树立起威信来?
陈询的性格刚愎自用,只要是他认准了的事情,别人怎么劝也不管用。当年,他是携整个睦州城投靠杨行密的,在他的眼中,吴越军是一支缺乏战斗力的军队,根本就没必要担心。
陈询本就来自吴越,对于吴越军的实力自然了然于胸,他认为吴越军不堪一击,他们根本就不用围城打援,这么多大军围在苏州城下,人吃马喂的,每天耗费的钱粮可不是小数目,只要想方设法尽快攻下来苏州城,那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陈询在潜意识里认为,既然徐温任命陈璋为淮南军的水陆行营都招讨使,一切就应该由陈璋说的算,周本虽然是个德高望重的大将,却也只能听从陈璋的命令,至于李盛这样的年轻人,就不应该有话语权了。至于周本和李盛的观点是否正确,陈璋的决策能否给大军带来最终的胜利,则根本不在陈询考虑的范围之内。
看着李盛居然敢于在众人面前这么陈述己见,陈询心中顿时有几分不悦,神情严肃地说道:“小李子,你这种说法很危险,或许是由于你没有参加过战斗的原因,既然是淮南军的官员,就应该为淮南军分忧,你想,我们的任务是攻打苏州城,怎么能围而不打,反而去守株待兔,对付那些敌人的援军?我们的兵力和粮草都很有限,如果敌军的援军源源不断,莫非我们也要没完没了地与他们作战不成?依本官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攻下苏州城,如果我们攻下苏州城,即便是将来敌军前来攻城,我们的兵力不足,我军也会有援军派过来,当然,那就是后话了。难道徐将军会坐视苏州城得而复失吗?而且,我们还可以派使者去苏州城里劝降,本官以为,敌军的战斗力有限,这一点,从这些天里他们始终不敢主动出击就可以看出来,对于苏州城里的守军,我们应该以攻城为主,以劝降为辅,必须把这些守军打败了,打怕了,他们才不敢继续死守下去,继续负隅顽抗。”
李盛对于陈询的观点不敢苟同,但是俗话说得好,官大一级压死人,虽然有满肚子的话,李盛也辩解不得。若论官职,周本虽然比陈询高,但是陈询仗着自己与陈璋的关系,说起话来大言不惭,不容质疑,在场的其余将校们一时间无人敢于反驳,周本也不想闹得那么不愉快,他本来也不是喜欢独揽大权的人,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就够了。
周本虽然对于陈询并不熟悉,但却听说过此人性格倔强,刚愎自用,他的处事原则和他的思想观念,这些早已经根深蒂固,绝不是他和李盛等人争辩一番就能扭转的,即便是周本再多说几句也无济于事,弄不好这位小心眼的陈大人就能跑去告诉陈璋,诬告他周本不把陈璋放在眼里,一旦传到徐温的耳朵里,周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一起共事多年,周本深知徐温心机深沉,疑神疑鬼,陈璋就是徐温特意派来牵制自己的。
李盛的心情越发沉重起来,他隐约记起了后来的一些历史片段,在以后的多年中,淮南军曾经多次攻打苏州城,但却始终未能攻下这座军事重镇。这次,则是淮南军第一次攻打苏州城,毫无疑问,这次战役必定会是以淮南军的失败告终。
那么,淮南军到后来会遇到什么事情就可想而知了,他们必定会遭到吴越援军与城内守军的内外夹击,然后便灰头土脸地逃回淮南,李盛可不想在这次战役中丢了性命。
然而,李盛的担忧很快就烟消云散了,因为陈询提议,让李盛去东洲城的淮南军水陆行营,一方面是因为李盛去过东洲城打探军情,他对那里的形势比较熟悉,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陈询对李盛并不待见,陈询不希望李盛一天到晚总在他的面前晃悠,对于李盛来说,这却是一个可以金蝉脱壳的机会,他禁不住在心里偷着乐,其实,他巴不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呢,不过,他也知道陈璋不是个善茬儿。
倒是徐知训有些不乐意,他本来想将李盛留在身边,随时可以公报私仇,整治这小子一番,让他生不如死,甚至找个借口将他军法处置,可是,陈询却有了这么一出,陈询在军中的资历虽然不深,但是他的地位还是远在徐知训之上的。如今,东洲城已经失守,大敌当前,徐知训自知没有更好的理由将李盛留在身边。
徐知训不好公开违拗陈询的提议,李盛临行前,徐知训义正辞严地叮嘱李盛,等陈璋率军收复东洲城之后,李盛一定要尽快赶回来,苏州这边的仗更不好打,急缺人手。说话间,徐知训的脸上完全是一副怏怏不乐的表情。
李盛却在憋着笑,他当然不想留在这里等着徐知训报复他,于是,李盛逃也似地离开了苏州城的淮南军大营,再次赶赴东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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