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盛看了一眼王沐阳,不由得心中倏然一动,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这个性情豪爽的女英雄换上这身衣服,倒是明显多了一丝女人味儿,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清纯可爱的邻家小妹。
王沐阳察觉到了李盛的目光,脸颊禁不住微微泛起一抹红晕,连忙无意间地撩了一下散落在前额的发丝,这个动作更是给她增添了一种妩媚的感觉。
其实,以往在东沙岛上时,王沐阳整日周旋于那些彪悍粗俗的海盗之间,从来没有过害羞的感觉,反而与寻常男子一般争强好胜,当然,这也是因为有她的哥哥王成斌在罩着她的原因,谁也不敢对她不尊重,即便是有人对她心生爱慕,却也不敢出言表白。
由于从小就生长在海岛上,王沐阳的水性自然是很不错,事实上,即便是很多年轻力壮的海盗也无法与王沐阳相比,这一点,就连王成斌也不得不服。在乘船出海或者潜水游泳时,王沐阳也从来不甘居人后,她换上一身鱼皮制作的连体水靠就敢下水。那种鱼皮连体水靠穿上去之后,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便会一览无遗,在那些目光灼灼的海盗们面前,王沐阳却依然是坦然自若,丝毫不感觉羞涩。
可是,现在到了这个地方,换上了这一身普通农家少女的衣衫,王沐阳反而不知不觉间就恢复了难得一见的少女情怀。
李盛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回到苏州的时候,我试探了一下,周本将军倒是很支持我,他是个很有眼光的人,可是,徐知训那个花花公子却坚决反对,还有那个陈询,我当时也很难说服他……陈询是水陆行营都招讨使陈璋的心腹,我还听说,陈璋就在东洲城外,他正在准备带兵收复东洲城,徐知训和陈询都比较保守,不思变通,他们只愿意招安,想要他们允许你们公开做走私生意恐怕是办不到的,在他们的眼中,东海这一带的所有海盗都是烧杀劫掠鱼肉乡里的盗匪,没有任何好坏之分。”
王沐阳一听,俏丽顿时沉了下来,目光中充满了失望,冷冷地道:“这么说,你只是一厢情愿而已了,我们之间的合作谈不成了,是不是?”
李盛迟疑了片刻,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徐知训没有什么远见卓识,他在淮南军中也没有足够的实权,至于那个陈询,虽然地位不低,却也不是肯踏踏实实做事情的人,只有周本将军是个认真做事的人……可惜的是,周本却要受到陈璋的牵制,这件事虽然不能立刻就收到成效,但还是有希望的,你且容我想一想,还会有办法的。”
“哼……”了一声,王沐阳扭过头,气呼呼地看向窗外的方向,噘着小嘴,原本的殷切期望一下子成为了泡影,她此前对李盛的好感顿时就消失到九霄云外了。李盛则是皱着眉头在锦榻的另一边坐下来,一手托腮,陷入了沉思之中……
那天,在东沙岛的聚义厅里,王成斌下令处死李盛的时候,李盛甚至陷入了绝望,他当时真的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奇怪的是,李盛却没有想到,王沐阳把他关进了一个非常隐秘的洞穴,王沐阳亲自守在外边,并没有立刻就处死李盛。
李盛坐在阴暗潮湿的山洞里胡思乱想,他不知道这位古灵精怪的女海盗究竟是要干什么,直到晚上夜深人静之时,李盛这才发现,王成斌居然施施然地走了进来,原本还有些困倦的李盛顿时被惊醒了,他腾地一下子坐直了身体,他还以为自己大限将至,但是王成斌却并没有出手杀他,而是对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李盛正在惊异之际,王成斌却说出了让李盛难以置信但却最为期待的话:“小李子,愚兄对你说过的那些话很有兴趣,不过,愚兄不知道你具体打算怎么办,我们应该怎样进行合作才好?愿闻其详……”
看着李盛错愕之极的表情,王成斌淡淡地笑了笑,亲自给李盛松了绑,又将他唱了这一出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李盛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王成斌现在的地位很微妙,虽然他是王郢的亲生儿子,但是,他的心腹并不多,甚至比不上田遥东的手下人数多,而且,论武功,他与田遥东也是在伯仲之间,田遥东为东沙岛立下过许多汗马功劳,在东沙岛上的威望很高,甚至让王成斌有了一种功高震主的感觉。
虽然田遥东对于王成斌也算是很忠诚,他们俩的关系在表面上还是很和谐的,但是涉及到权利,王成斌就不得不多几个心眼了。当年,王成斌和王沐阳还是小孩子的时候,田遥东就已经跟着他们的父辈在海上叱咤风云了。田遥东虽然武功高强,为人仗义,但却嗜杀成性,行事鲁莽,不太遵守岛上早已颁布的一些规矩,这一点,让王成斌对田遥东一直心存芥蒂。
当年,王郢曾经是个地方武装的头目,立下了一些战功,然而,浙西节度使赵隐只给了王郢“狼山镇遏使”的空头衔,却不给他们发粮饷,王郢一气之下才率众作乱。由于他们军纪严明,对于百姓秋毫不犯,深受一些怀才不遇的人推崇。
后来,王郢的队伍很快就壮大了起来,王成斌的性格与其父很相似,他性情刚毅,少年老成,王郢临终前,恳求众人善待王成斌,众人当时已经决定做海盗了,很注重兄弟间的义气,便开始悉心培养王成斌,后来,那些老一辈的海盗渐渐地退居二线,众人便拥立风华正茂而又足智多谋的王成斌作为大头领。
那时候,田遥东难免在心里有些不服气,不过,他只是一介武夫而已,对于王成斌,田遥东也没有动过什么坏心思,但是,这么多年过来,时过境迁,东沙岛上众人的心态都多多少少变化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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