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子,你果真是很有头脑,其实,我军留下一些战俘还是有用的。”徐知诰赞许地点了点头。
“末将以为,这些战俘除了可以作为奴隶用来制造火器,还有一个用途,那就是利用他们身上的衣服,我们的将士可以选择在夜间混进敌营里去,然后就……”李盛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李盛的说话声越来越低,徐知诰和张崇听了之后却越来越喜形于色,禁不住连连点头,就连张崇这样的老将也认为李盛的建议很有可行性。
徐知诰却仍然有些不解之处,皱着眉头问道:“可是,小李子,就凭他们穿上敌军的衣服,他们就能混进去吗?敌军会有那么粗心大意?再说了,他们怎么能够把那些火药带进敌营?敌军既然在霍邱城吃过亏,他们一定会小心翼翼的。”
“这个不难,他们可以把敌军的那个队正带过去,那个软骨头队正已经投降了,他的小命就攥在我们的手里,由不得他不听话……庐州城的城墙远比霍邱城更高而且更加坚固,寇彦卿肯定知道这一点,所以,敌军肯定会想方设法去旁边的树林采集木材制造攻城器械,这样,敌军军营里进进出出在所难免,百密难免一疏,这就会让我们有机可乘。”李盛早就曾经想到过这些细节,对此很有信心。
几天后,在寿州城没有占到便宜的寇彦卿军团果然来到了庐州城下,李盛等人站在城头瞭望,这一次,寇彦卿果然是准备更加充分,来到庐州城下的以步兵居多。到了城外,梁军就开始安营扎寨,很快就派出了一支人马去不远处的紫蓬山伐木,看样子,梁军果真是打算制作攻城器械,这是要作长久攻城的准备了。
从梁军阵营中的旗号来看,这支军队中的主将依然是寇彦卿,经历过霍邱城的大胜之后,无论李盛和郑璠,还是徐知诰和张崇,都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忌惮寇彦卿,实践证明,寇彦卿或许就是银样蜡枪头,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不足为虑。
梁军在庐州城下骂阵,寇彦卿甚至亲自喊话劝降,换来的只是庐州城上守军的谩骂声,还有守军官兵对于寇彦卿的冷嘲热讽,梁军从霍邱城下灰溜溜地渡河溃逃,留下了一座令人触目惊心的京观,成为了淮南人的笑柄,这无疑是梁军的奇耻大辱!寇彦卿听了这些话顿时恨得咬牙切齿,但他深知自己不能再被激怒,作为一个领军大将,他要为麾下的将士们负责,他要用一场胜利堵住淮南军的嘴!
此时已近黄昏,寇彦卿并不急着下令攻城,吃一堑长一智,霍邱城的那次惨败让他痛心疾首。他需要制造更多的攻城器械,甚至包括投石机,然后再去攻城。这一次,寇彦卿决心一雪前耻,他要以牙还牙,既然朱景在霍邱城弄了个京观,攻破庐州城之后,他也要在庐州城弄出一个京观,他要让淮南军知道他的厉害!
到了深夜,梁军的大营里仍然在忙忙碌碌,无数火把将大营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工匠们正在打造着投石机,还有云梯,一队队巡逻兵在军营的四周往复巡逻,戒备森严。此时已经是冬季,一阵阵寒风呼啸着扑面而来,巡逻的士兵们一个个冻得直打哆嗦,他们纷纷将手伸进了袖筒里。
有个年纪轻轻的士兵满脸愁容,心里很不满,这鬼天气还要从亳州来淮南作战,寇将军在霍邱城一败涂地,全军士气一下子就陷入了低谷,他娘的,在寿州城也是一筹莫展,现在又千里迢迢地转战到了庐州城,也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他只是个小兵,他并不在乎庐州城能否攻下来,他只在乎自己能否活着回到亳州。
这时,这个小兵忽然发现不远处似乎有个人影一闪,当他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向那里,才发现那里竟然没有人,难道是自己看走眼了?他对于自己的眼睛一向很有信心,虽然已经很晚了,但就算是有个美女站在那个地方对他搔首弄姿,他也能一眼就看清那个女子的长相到底如何,难道自己刚才出现了传说中的幻觉?
一个带头的巡逻兵瞟了那个年轻巡逻兵一眼,道:“谷小六,你看到什么了?”
“没看到什么……我方才或许是看错了,有点困了,所以,眼睛不好用了。”那个叫做谷小六的巡逻兵摇了摇头,随意敷衍了一句,然后就跟着别的巡逻兵继续走了。
在谷小六的视线扫过的那个地方,马仁裕躲在黑暗里观察着那些巡逻兵,等他们走远了之后,马仁裕这才继续行动,他用火折子点燃了火药的引线,这根引线大约有一个婴儿的胳膊那么粗,这些火药则是藏在一根并不算很长的木头里面。这根木头从外表上看起来很普通,与众不同的是,这根木头几乎是空心的。
这根非同一般的木头里面装满了火药,这根木头能够出现在大营里,自然是以马仁裕为首的这些淮南军官兵的功劳,当然,还有那个投降淮南军的软骨头队正的一份功劳,他们穿的都是梁军的服装,有那个熟悉梁军内部情形的队正帮助,他们终于如愿以偿地混了进来,他们此刻都很激动,振奋人心的时刻就要到了!
那个队正哭丧着脸,他的心里很苦闷,他的腿就像筛糠一般的发抖,他的心里有一种负罪感,他昔日的袍泽们今晚恐怕凶多吉少了,这都是拜他所赐啊……
这里虽然距离中军大帐并不算近,但是,这里却离那些正在制造的投石机很近,还有几个云梯就放在不远处的地上,只要这些火药爆炸,这里必将会成为一片火海,那时候,那些攻城器械也就付之一炬了,旁边的军帐也难免会受到波及。
点燃了引线,马仁裕立刻就若无其事地向营寨的大门方向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