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跟在杨凌身后的李佛子也看到了缠住他脚脖上的大蛇,如同一位富有捕蛇经验的猎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猱身向前,“呯”地一把掐住了蛇的七寸,没等杨凌反应过来,只见他用力挥动臂膀,将握在掌中的蛇抡动得犹如旋转的风车一般,估摸着蛇差不多已被自己抡晕了,才陡地一撒手,远远地把蛇撂了出去,拉起杨凌跑出了密林。
自发现大蛇缠住自己的脚脖,到掐住蛇的七寸,把它抡晕后撂出老远去,统共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李佛子如此娴熟地捉蛇技艺令杨凌看得眼花缭乱,惊叹不已。
等到随着李佛子走了密林,回到山道上,杨凌便主动向他报出自己的姓名、来历:“多谢大哥出手相救之恩,我叫杨凌,现在南塘谷窿驿当差,今后大哥如有需要帮忙之处,尽管到谷窿驿来找我。”
李佛子忙抱拳还礼道:“若非兄弟施救在先,哪里还有我的命在?要谢也是应当我先谢你才是。在下还有急事在身,不能在此地久留,今日相救之恩,改日必当厚报。请恕在下就此告辞了。”
说罢,向杨凌躬身一揖,转身奔着杨凌来的方向飞奔了下去。
瞧这李佛子的身手,应当是位身负武功之人,却不知被谁捆住手脚,绑在了深山密林之中?
杨凌目送李佛子远去,心里纳着闷儿,继续向石门幢的方向走去。
石门幢是一座仅有十几户人家居住的小山村,因村口处一座天然形成的石拱门而得名。这里恰是从谷窿驿前往石龙郡的中点所在地,因此在这条道上来往的人们通常选择在石门幢歇脚打尖。
杨凌前几回来往于驿站和石龙郡传送驿报时,常到的是猎户黑老大家借宿,因昨晚赶了一夜的山路,方才又被蛇缠住脚脖,受了些惊吓,杨凌清晨来到石门幢时,便打算还到黑老大家歇歇脚,吃点儿东西,再接着赶路。
黑老大家把着村东口,一排三间的石砌房屋。杨凌刚走到居中的一间房外,就见左边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从房内两前一后走出三个人来。
并肩走在前面的两人,身穿赭色袍服,腰悬佩刀,看样子刚刚睡醒,边走边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杨凌一看他们的穿着装束就知道,这两人的身份应当是冼夫人幕府中的护卫。
走在后面的黑老大一眼瞧见了站在房外的杨凌,冲他笑着点头示意,旋即加快脚步,跑到两名护卫头前,讨好地为两人指路道:“两位差官出了村一直朝前走,转过两道弯,就到了你们要去的地方了……”
其中一名护卫不屑地冲黑老大晃了晃脑袋,颇为自负地说道:“这点儿路我俩还是记得的,无须你来聒噪。赶紧地,为我兄弟俩人准备下饭菜,我俩只到前面林子里瞧上一眼,那人是不是已被山间的虎狼给吃了,稍后便回。”说着,招呼一声同伴,两人前后相跟着向村外走去。
杨凌站在一旁,听那护卫的话音,似乎李佛子就是被他俩绑在密林之中,等着喂野兽的那人,不禁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待两名护卫走远,走到黑老大身后冲他问道:“老大,这两人是干嘛来的?我可从没见过冼夫人幕府中的护卫在你家借宿的。”
黑老大回过身来也不答话,将杨凌让至房中转身关上房门,才压低声音说道:“我也是昨晚为他俩端酒布菜时听了几句,好像是石龙郡城中暄公子身边的一名近卫和他夫人有了奸情,被圣母她老人家发现,命人捆来了山间喂狼。兄弟,你这是要到石龙郡去吧,等到了那里帮我打听打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呗?”
想不到黑老大还是个八卦迷,竟托自己打听起这种事来。杨凌强忍着笑,又问道:“老大,你说的这位暄公子可是冼夫人的嫡长孙冯暄?他的近卫和夫人偷情,怎么他没发现,反倒被他的祖母先发现了呢?”
“不是他还有谁呀。哎,兄弟,我问你,什么叫断袖之癖呀?”黑老大对杨凌提出的疑问连连点头称是,好奇地向他问道。
杨凌一下子惊呆了,他想不到早在一千多年前的隋朝,就有人开始玩起了同性恋!
由黑老大无意间的一句问话,杨凌随即也就隐约猜想出了几分事情的真相:被自己救下的那位李佛子不但是冯暄身边的近卫,而且是冯暄的同性恋伙伴,他与冯暄夫人偷情这件事,多半冯暄是知情的,并且不排除冯暄从中唆使纵容的可能性。
倘若真是这样的话,这个冯暄倒可称得上是一位纯粹的同志,而李佛子却是个双性恋了。
可是,杨凌有点儿想不明白的是:既然冼夫人命两名幕府护卫把李佛子捆来山间喂狼,那么刚从黑老大家离开的两名护卫为什么不把李佛子捆在树下,而要捆到树上,这样做岂不是有意留他一条活命吗?
杨凌深知,自己心里想到的这些事情决不能向黑老大透露半个字,于是冲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断袖之癖是什么意思。
黑老大显得很失望,出屋到灶间为杨凌拿来了两块烤红苕当做早饭,这才想起来问杨凌道:“兄弟,你怎么赶夜路,今天一早就到了我这里?”
杨凌不便向他明说自己此行的真实目的,一边囫囵吞枣地啃着烤红苕,一边含混答道:“驿长催得急,这不,就只好连夜上路了。哎,老大,我向你打听件事,最近,你见到过从辽东来的陌生人来过石门幢吗?”
“辽东?是哪里呀?”黑老大瞪着眼睛反问了杨凌一句。
杨凌改用东北话答道:“辽东人说话说我不叫我,叫俺们,称呼自己的家乡叫做俺们那疙瘩,操这种口音的人最近见过没有?”
“没见过。”黑老大摇摇头,随即兴奋地冲杨凌说道,“不过,前两天我到附近的岭上打猎时,亲眼瞧见一人徒手打死了一头恶狼,那人倒是以前从没见过。”
“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当时我离那人打狼的地方有两百多步远,没瞧得太清,只远远地看到那人把从身后扑上他肩头的一头恶狼一下撂倒在地,弯下腰打了几拳,狼就死了。等我跑过去时,那人抹了一把喷溅到脸上的狼血,仅冲我说了句‘狼归你了’,就走了。”黑老大回忆着那天的情形,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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