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既向白申坦言自己有发奋读书参加科举考取功名的志向,当下便婉拒了白申向上司举荐,要将他转为正式驿卒,改为军户的好意。
白申本就是为了试探杨凌是否真的是朝廷派在平陵驿的密探才有意声称要举荐他转正的,此时听杨凌不愿由民户加入行伍,在心里更加认定他之所以如此,其中必另有隐情,也就没再勉强,呵呵笑着要杨凌过两天再找他拿在平陵当地补办的母子收养凭据也就是了。
三天后,白申果然为杨凌搞到了一份由平陵县衙颁发的母子收养凭据。于是,杨凌便凭着这份收养凭据携娄氏一道再次前往县衙去为娄氏办理由关外迁往平陵定居的入籍手续。
还是那位中年书吏接待了母子二人,当他一一查验过杨凌母子带来的各种凭据,询问罢娄氏迁来平陵定居后欲操何营生后,一边提起笔来在即将发给娄氏的入籍凭证中的门户一栏中填上了“商户”两字,一边头也不抬地对杨凌说道:“你也须随养母由民户改为商户,晓得了吧。”
“尊上,在下如今还在平陵驿当差,这样做方便吗?”
中年书吏依旧头也不抬地说道:“我方才验罢你带来的身份凭证,还是民户的身份,这就没什么不方便的。”
杨凌当时只图尽快办下养母的入籍凭证,也没多想,就答应中年书吏将自己的门户出身由民户改为了商户。
顺利地办下了娄氏的入籍凭证,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杨凌开始变得份外忙碌了起来:他既要照常在驿站伙房掌厨,又需向娄氏传授制作汤饼的手艺,还要亲自操办在平陵城中开店的一应准备事宜,忙得不可开交。一时之间,完全没有闲暇顾及三郎和顾沁儿两人了。
顾沁儿自在娄氏和三郎初抵平陵当天因返回忠伯、小草的居处取过一回她落在那里的菱花妆镜后,就再也没露过面。杨凌因后来从忠伯嘴里打听到她是被顾家原来的仆妇代阿婆接到平陵城外三十里许的天目湖畔居住了,心里寻思着等到母子开办的“羊羊羊汤饼小馆”正式开张那天,再亲自请她来店中做客,便没主动去找她。
而三郎最近带着忠伯和小草两名仆从也不知在忙碌着什么,总是早出晚归的,杨凌很少有机会能和她见上一面。他偶尔向忠伯、小草两人打听三郎最近都在忙些什么,一老一少两人也总是避而不答,使得杨凌颇感纳闷儿。但因他自己最近也忙,腾不出空来当面向三郎询问究竟,渐渐也就不再向两名仆从过多询问三郎最近的动向了。
娄氏此次从关外迁来平陵与杨凌同住,随身携带有她原在关外经营“飞狐旅舍”积攒下的半贯铜钱,全部拿出来交给了杨凌,充做母子开店的本钱,加上杨凌自调来平陵驿当差后赚到的两贯多本钱,母子二人的全部家当也不过只有区区的三贯“开皇五株”,仅凭这么点儿本钱,要在平陵城里开办一间汤饼店仍是远远不够。
杨凌便设法托请在平陵西市经营菜肉生意、向平陵驿供应食材的那些客户出面帮忙担保,暂以赊租的方式在平陵城中最热闹的南北大街上租下了三间铺面,又花费不菲的代价将三间铺面重新粉饰一新,购置了开店所需的一应厨具、柜台、坐案坐席等物,择定于五月十八系良辰吉日,就准备正式开张营业了。
由于杨凌肩负有李靖交付给他的秘密使命,暂时还无法辞去平陵驿的差使,全副身心地投入到经营汤饼馆来,待母子二人开办的“羊羊羊汤饼小馆”正式开张后,店中一切需由娄氏主持打理。因此,在准备汤饼小馆开张的这些天里,娄氏每天都留在城外居处一心一意地练习煮制汤饼,为尽快在店面开张后胜任店中掌厨的角色做着努力。这些天来,多亏了有李佛子给杨凌送来的那名小昆仑奴非黑从旁协助,才使得一切筹办事宜进行得格外顺利,没出什么大的纰漏。
就在“羊羊羊”汤饼小馆临近开张的前三天,近来一向疏于与杨凌母子见面的三郎突然主动来平陵驿找到杨凌,向他提出愿出一部分本钱,和他母子二人合伙经营汤饼馆。
这令杨凌既感意外,又颇有些惊喜,于是便向她问道:“这些天你都在外忙些什么呢?我几次去忠伯那里都没见着你的面,向忠伯、小草二人打听,他们又不肯说。”
三郎故作神秘地一笑,答道:“我也是无意当中在平陵当地发现了有一桩前景大好的生意可做,目前只能暂且对你保密,待从中赚到了钱才详细跟你说吧。前两天我听小草说,你和娄大娘准备在平陵城中开办一所汤饼馆,怎么样,加上我一份吧。”
“我们母子的财力有限,你若是肯入伙,自然是好。只是……”杨凌因念及养母娄氏一向对三郎的态度甚是冷落,一时拿不准她是否会同意三郎入伙的事,所以显得有些迟疑。
“我知道娄大娘多半不会答应我入伙的,不过,这件事你暂可以瞒着她,只要你答应就行。喏,这是我出的五贯本钱,你先拿着用吧。”三郎爽快地掏出五贯“开皇五株”,递给了杨凌。
“这……不大合适吧。我现在平陵驿当差,汤饼馆开张后主要由我娘打理,瞒是瞒不过她的。”杨凌犹豫着不肯接下三郎的钱,向她解释道。
“这钱今天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你答应过我的事,可不许返悔。”三郎像是恼了,强行将五贯铜钱塞到杨凌手中,撂下这么句话,转身就走。
“哎,你先别忙着走啊,我答应过你什么了……”杨凌向前追了几步,冲三郎的背影大声问道。
“你早就答应过我,咱俩要合伙做生意一起谋生的,别想抵赖……”三郎头也不回地咯咯笑着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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