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杨凌口头上以三郎会来帮助他和娄氏母子脱困为由来安慰娄氏,可他心底里却希望三郎在得知汤饼馆失火,他母子二人被官府羁留的消息后,最好是去代洼找到顾沁儿,从速带她离开平陵避祸,这样,至少可以帮他了却了后顾之忧,可以集中精力协助房县令查清自家汤饼馆失火的真相了。
可是,事情的进展并不如他所愿,两天后,杨凌便被县衙的差役传唤出值房,来见前来探视他的三郎了。
可能是三郎事先已打点了监押杨凌的差役的缘故,那差役在带杨凌与三郎见面后,便知趣地离开了,给他二人留出了一段单独相处的时间。
“三郎,你有顾姑娘的消息吗?”杨凌待差役一离开,就脱口向三郎问道。
三郎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呛杨凌道:“你和娄大娘都被官府羁押了,还在操她的心,她在你心里有那么重要吗?”
杨凌急于知道顾沁儿现在的状况,也不顾三郎醋意十足的抱怨,冲她说道:“我这里没什么大事,就是担心顾姑娘连同代阿婆母女会被官府捉到,事情可就麻烦了。快跟我说说,这两三天你在外面,听到没听到顾姑娘和代阿婆母女的消息?”
三郎仍不理会杨凌急切的询问,“哼”了一声,沉着脸质问杨凌道:“没什么大事?我且问你,汤饼馆被一把火烧掉了,你们母子拿什么去偿还多达一百多贯的债务?还有,我出的那份本钱就这么没了,你就没想过要给我一个说法?杨大公子,是不是在你心中,只有顾沁儿的事才能算做大事!”
杨凌被三郎问得张口结舌,答不上话来。
“实话告诉你吧,顾沁儿和代阿婆母女现在也被关押在这座县衙里,她们的麻烦确实比你大多了。”三郎见杨凌脸色胀得通红,一句话也答不上来,心里一软,冷冷地说道。
“她们真的被捉到了?”杨凌失望地望着三郎,犹不死心地问道。
“平陵新到任的这位署理县令年纪虽然不大,却颇有些本领,听说是他亲自带领差役捉拿到的代阿婆母女和顾沁儿。”三郎话锋一转,才向杨凌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别说她们了,先说说你们母子吧。我今日来县衙见你,只为要你答应一件事,即可使官府放了你们母子,彻底了结了因汤饼馆失火欠下的所有债务。”
杨凌怀着几分戒备地注视着三郎,问道:“什么事情?”
“从建康来的唐公子相中了你煮制汤饼的手艺,只要你答应他入伙‘羊羊羊’汤饼馆,成为汤饼馆的大股东,他就愿意代你偿还所有的债务,并出资帮助你们母子在建康重开一座汤饼馆……”三郎躲闪着杨凌的目光,答道。
杨凌察觉出三郎神情有异,忙问:“唐公子和我只有一面之交,形同路人,非亲非故地,为何要代我偿还欠下的债务?三郎,不是因为你去求他,他才肯出手相助的吧?”
“你莫问原由,只说你答应不答应唐公子入伙汤饼馆吧。”三郎仍躲避着杨凌的目光,催问道。
杨凌回头望望门外,压低声音对三郎说道:“我现在怀疑是有人纵火烧掉的汤饼馆,只须候些时日,待官府捉拿到纵火之人,查明此案的真相,我们母子不但可以摆脱被人追偿债务的困境,说不准还可向纵火之人追讨回相应的损失。你如实告诉我,你许诺了什么条件给唐介休,才央得他肯代我们母子偿还债务的?”
“崽子,你是说,有人故意纵火烧掉了汤饼馆?这人是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三郎不再避闪杨凌的目光,大瞪着眼睛向他问道。
“我在汤饼馆失火的次日即被羁押在了这里,现在手中并没掌握确凿的证据,但我相信,房县令也与我有着同样的怀疑,只要假以时日,他必会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还我们母子一个公道的。”
“咳,崽子,要我说你什么好呢。”三郎的目光变得黯淡了下来,“你仅凭自己无凭无据的猜测,就臆想着别人能为你洗清冤情,免掉所欠下的债务?还是别做梦了吧。我劝你还是答应唐公子提出的条件,辞了平陵驿的差使,咱们一道去建康重开一座汤饼馆吧。”
“不,你今天不告诉我你如何求得唐介休出手相助的实情,我是决不会答应他入伙汤饼馆的。”杨凌态度十分坚决地答道。
三郎听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响,料想探视杨凌的时间将至,心中一急,遂红着脸说道:“你非得问,我就告诉你吧,唐公子指定要我来做新汤饼馆的掌柜,才肯出钱代你们母子偿还债务。快给个痛快话,你愿不愿意?”
“唐介休对你……”杨凌似有所悟,盯着三郎问道。
“这个不关你的事,快说,你答应不答应吧。”
“你本就是汤饼馆的股东,由你来做汤饼馆掌柜的没什么可以不可以的。”杨凌一时还不敢确定唐介休是不是为了追求三郎,才肯代他们母子偿还债务的,一边含混答道,同时又提出了一个新的条件,“不过,你转告唐介休,他也须答应我一个条件:我须得带顾姑娘一同离开平陵。”
“你这人,怎么就……”
三郎见杨凌对顾沁儿如此念念不忘,登时火撞顶门,当场就要冲他发作,恰在这时,监押杨凌的那名差役走进房来,向她示意探视的时间到了,令三郎只得将痛斥杨凌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面沉似水地对杨凌说了一句:“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去就对唐公子说,你答应了他提出的条件了啊。”尔后,首先向差役告辞,转身离开了。
在被差役押送着返回值房的路上,杨凌趁机向那差役打听道:“大哥,县令老爷忙完了那件大案子了吧?”
那差役以为他急于得知官府何时重审汤饼馆失火一案,随口答道:“兄弟,那件案子可不简单哪,不瞒你说,老爷也正为那件案子感到头疼呢,这一两天,在堂上当值的弟兄们可没少挨老爷的骂。我劝你呀,就耐着性子再多等几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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