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富视康研究所第213号实验室的一名观测员工。
富视康研究所作为种花家官方出资,规模最大的一家基础物理研究机构,多年来取得了丰硕的研究成果,开发了一批又一批的技术设备。但在最近的几年里,基础物理再也没有取得哪怕一丢丢的进步,很多研究所的员工因为压力过大,陷入抑郁的境地。到前天为止,已经是在一个月之内,连续第十二个人跳楼自杀了。
“我”在富视康的编号是9527,我没有名字,全世界的人都没有名字,有的只是职位和编号。
因为今天就是世界末日。
对于一个正在迎来末世的宇宙来说,个体已经没有了意义。
就在昨天,我发现了这个世界的最大秘密。本宇宙的不完性早在20个世纪之前就已经确定了,但无数科研人员前赴后继,仍是难以找到这个世界不完整的根源。换言之,这个世界虽然有正常的时间和空间,但时间的流速快慢不定,空间则是一个狭小的莫比乌斯环面。
曾经有过激进的物理学家声称,这个宇宙其实只是上位宇宙的一颗渣渣,虽然他很快就被联邦逮捕收押,但“下位宇宙”、“残缺位面”的猜想却如星星之火,在全世界迅速蔓延开了。信奉这种疯狂猜想的人们,为了纪念那位殉道的物理学家,为他取名“埃尔贝特·爱因斯坦”。他作为一名罪犯,成为了整个联邦纪元里少数几个拥有名字的人。
昨天,在我进行了第2018次宇称守恒观测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了“电磁力”的存在,然后整个观测面……坍缩了。
我的导师很快上线接手了后续的实验,在一次又一次的观测面坍缩中,我们面面相觑,终于明白了这个宇宙的本质。
一个小时后,富视康对外宣布:
——本宇宙是个质子。我们生活在一个质子三维展开的宇宙,在上位宇宙的眼里,我们仅仅是一颗质子,是比原子更小、组成物质的基本微粒之一。
下位宇宙、残缺位面——多年前爱因斯坦的疯狂猜想,竟然是真的!
联邦不甘坐以待毙,立刻组织了对上位宇宙的观测,并在今天早上发起了攻击。
四个小时候,联邦的反抗宣告失败——联邦所在的区域,接近这个宇宙三分之一的空间,直接坍缩消散了,就像是从来不存在的一样。
或许爱因斯坦是对的,我们这个宇宙,只是上位宇宙手里的一粒核桃,用力一捏,就碎了——又或者根本不需要用力,只需要轻轻地动动手指头,我们就会烟消云散,连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
末世正在降临。
我再一次来到观测室,打开了狭小的窗户,望着外面马路上混乱、拥挤的人群发呆。
“9527?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啊!”
对我发出呼喊的是我的同事2333,她一直都很关心我,就算是末世也不例外。但此时此刻,我的内心仍然毫无波动,依旧望着外面,外面又发生了一次无规律的坍缩,半条街一下子没了,什么都没留下。
我绝望地笑了笑道:“往哪里走?整个宇宙都要消亡了,物理学不存在,你、我也不存在。”
“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能放弃希望!”
2333伸出手来拉我,但还未触到我的衣袖,她整个人忽然变得模糊起来——她在消亡!
仅仅是0.01秒之后,在我以为自己也要跟着一起消亡的瞬间,视野内变成了一望无际的纯白色,只有面前挡着一个windowsxp的弹出对话框:
“你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你想真正的……活着吗?”
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是”,然后世界再次翻转,我陷入一片沉重浓稠的黑暗。
我本能地想要睁开眼睛,但眼皮也太沉重了,意识也变得越来越迷糊,渐渐有电车行驶的杂音传来,似乎有个女人语气温柔地说:“将来生小孩的话,男孩就叫真嗣,女孩就叫丽。”
我彻底昏睡过去。
就这样,“我”有了名字——真嗣。
因为变成婴儿的关系,我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睡,难有清醒的时候。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渐渐知道,自己的母亲名叫碇唯,父亲是六分仪源度,我竟然穿越了,并且来到了eva位面。
我很纳闷。
那个windowsxp的弹窗,点了“是”之后,不是会被传送到恐怖片位面吗?作为主神空间随机挑选的新人,我怎么会以魂体的形式成为碇真嗣?
——eva,全称“evangelion”,意为“泛用人形决战兵器”,同时又是tv/漫画/动画电影“新世纪福音战士”的简称。eva位面既不是恐怖片位面,我也未从这里觉察到任何关于轮回空间的信息。
这个世界怎么了?
一晃四年过去,我从婴儿变成了男孩,
带着深深的不安和疑惑,今天我被母亲带着离开家,到了她平时工作的gehirn人工进化研究所里。
作为研究所的技术骨干,母亲总是很忙的,没时间关照我这个小孩,所以我理所当然地被扔在了指挥所的一角。
指挥所和实验场只隔着一面墙,而且还是一面可控透光性的玻璃墙。不知什么时候,玻璃墙变得透明,我看见了实验场里那个蓝紫色相间、身覆铠甲的巨人。
这就是eva初号机吗?虽然我早已看过很多相关的影像图片,甚至把玩多款初号机的手办,但真正身临其境的时候,巨大的初号机仍然给了我一个惊喜。
初号机并不是机甲,而是装备了铠甲的人形生物素体,也正因为这一属性,初号机的造型充满了力量感和美感,不论是虎背蜂腰的好身材,还是流线型的四肢,抑或是……狰狞的嘴型和双眼,对我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我双手趴在玻璃墙上,看得有些发呆了。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我从玻璃的倒影上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中年人,他看着我问:
“这个小孩是?”
“那是碇所长的儿子。”
中年人面色不耐地转向远处的老碇:“碇,这里不是托儿所。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
不等老碇反应,墙上的投影一闪,母亲已经将画面接入进来:“对不起,冬月老师,是我带他来的。”
“唯,今天可是你的实验啊。”
“所以我才带他来。我想让这个孩子看看光明的未来。”
画面停格在母亲的笑容上不到1秒之后,她关闭了通讯。
想了想这次实验的结果,我的笑脸垮了下来。虽然说碇唯被初号机吞噬,是这个位面得以前进的必然和前提条件,但……我还是无法做到冷眼旁观。
初号机启动的倒计时,刺耳的蜂鸣警报,还有大人们惊慌的呼喊声,全都模糊起来。
在这一片兵荒马乱之中,脑海中蓦地响起一声“滴滴”——那是老式机器发出的蜂鸣,蜂鸣之后则是刺耳的机械语音:
“醒了吗?看来你是这批新人里素质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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