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各带兵的统领也都端起酒杯,准备与定远县的达鲁花赤大人共饮此杯。但怀远县的领兵千户不干了,他立即起身,气哼哼地把酒杯都砸了,然后直奔大门而去。临走前,他抛下一句话,“如若我怀远县有失,在座的诸位都难辞其咎。”
这下把这达鲁花赤大人也搞得是大无趣,好在还有其他定远县的官员在旁边打圆场,这酒总算是喝下去了。但这宴席也是草草结束了。
各领兵统领都回到自己的军营,准备向怀远县驰援。说实话,他们心里也不愿意去怀远。这本来都计划好了,吃完午饭后,各自回各自的地盘,这下突然接到命令,又有新任务,下面的兵士肯定也是有怨言的。但既然的军令在身,他们也不得违背。
此时,怀远县的兵早就出发了,毕竟这些人是去保卫自己的家园,那积极性肯定不一样,他们的父母妻儿还等着他们去保护,去晚了,城破了,说不定就被红巾军给杀害了。
这各邻县的兵都磨磨蹭蹭,直到申时才各自出发。好歹也是出发了,出了县城估计天也快黑了,先找个地方扎营吧,明天再走。如果不出定远县城,到时上级追究起责任来,他们也怕担不起。
当天中午接到命令当天下午申时出发和当天中午接到命令第二天才出发,可能在实际效果上差不多,有可能后者更能让士兵得到充分休息,更有利于作战,但领导可不这么看,领导看你对待这个事情的态度。当天下午虽然是申时才出发,但可以说明你马上在执行领导的指示、贯彻领导的精神,但如果说你第二天才出发,领导可能认为你对此事不够重视。事情往往就是如此,你又找谁说理去呢?
这些带兵统领,也都是久历宦海之人,这些道理他们都懂的。因此,这各路人马,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在申时时分出了定远县城,出了县城约二十多里地,就各自安营扎寨了。
再说阿古达木这边,这家伙是一路急行军,直奔锥子山而去。按正常的速度,他们是辰时末出发的,应该是申时时分才能到锥子山。但从阿古达木到下面的小兵都是立功心切,因为这个机会太难得了,锥子山的土匪已在定远城遭受重创,而且现在肯定还没回到山上,山上的几个老弱病残此时不收拾更待何时。
因此,全军上下都十分兴奋,一路上都没休息过,未时时分,他们就来到了锥子山的地界,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上次遇伏的那个谷口。
其实,自从刘聚、常遇春带人下山进攻定远且城之后,锥子山的潜伏哨就回撤了,因为毕竟家里人不多了,而且都是老弱病残。以前,他们的潜伏哨直设到韭菜山,现在就设在山寨大门外一里多,也就是从外面进山过了这山谷后的地方。因此,当时阿古达木带人直接走山谷进入锥子山,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但阿古达木上次在这里吃了大亏,此次也是格外小心谨慎,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嘛。另一个方面的原因是,这四百号人从早上吃过早饭出发以来,还没做过休整,现在锥子山就在眼前,得好好休息一下,等养精蓄锐了,再向锥子山发起攻击。
于是,阿古达木命令所有的人原地休息,另派出两支轻装小分队分别从这山谷两边的山坡上上山顶,一是侦察看上面是否有埋伏,另外也是要控制这山谷两边的制高点,这样,大部队从山谷进入,他才放心。
但这山坡坡陡林密,行动十分不便。大部队在下面等了近一个时辰,已经是申时的时分了,派出去的两支小分队才派人回来复命,说是山上没有埋伏,可以从山谷进入。这时,这还有三百多人的大队伍已经是休息够了,都摩拳擦掌地准备上锥子山大干一番。
随着阿古达木一声令下,三百多人缓缓地进入了山谷,因为山谷太窄,这并不是很长的一段山谷,三百多人走了两刻钟才全部通过。
就在最前面的人过了山谷,在前面的开阔地集结,准备等大部队全部通过后,向锥子山进攻的时候,锥子山上的潜伏哨发现了来犯的蒙古兵。他们迅速回山报告情况,山上的人顿时炸开了锅,不是说定远城没有多少守兵了,大头领、二头领带兵去攻城了吗?怎么现在出现了这么多蒙古兵来进攻咱锥子山了呢?难道大头领他们出了什么事?
王氏、蓝氏当时听到有蒙古兵来攻锥子山的消息时也都吓懵了,她们最担心的倒不是这锥子山是不是还保得住,她们最担心的是自己的夫君是不是还活着。好在刘聚他们下山时,还安排了几个老成持重之人在山上主持大局,这几人都是跟了刘家几代人的,因为年纪大了,所以刘聚才没让他们跟着下山。
这几个老人家迅速凑在一起合计了一番,认为现在虽然还不清楚大头领、二头领那边的具体情况,但以他们二人的身手,还不至于连命都保不住。最大的可能是他们在定远县城遭遇了大队蒙古兵,人马被杀散了。这蒙古兵可能就是一路尾追而来的。
现在也不用管这么多了,事情到底怎么样,很快也会有个结果。但现在锥子山上还有一百多口人,虽然都不是能征善战之人,但我们还有地形优势,我们还有防御工事,当务之急是组织大家赶快就位,利用防御工事抵抗蒙古大军。
很快这几个老家伙就把所有人都召集齐了,说现在有蒙古大军来攻山,虽然不知道大头领、二头领那边的情况,但大家也不要胡乱猜疑,以他们二人的身手,蒙古兵是奈何不了他们的。眼下大家要同仇敌忾,马上组织抵抗敌人的进攻。
刚才乱作一团的那些人,听了这通分析,觉得目前也只好如此了。因为既然上山当了匪,那就得与官兵对着干,眼下逃是很难逃了,下山的路上全是蒙古兵,后山又没有路。投降那更是没有活命的机会,这些蒙古兵就等着拿他们的脑袋去换取富贵呢。
当时的情况对于锥子山的这些人来说,就是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跟这帮蒙古兵拼了。这下大家都纷纷操家伙准备去跟蒙古兵拼命,就连王氏、蓝氏都要去。当时的蓝氏已是怀孕8个月了,这几位老人家赶紧把她们劝住,然后组织一些还能参加战斗的人迅速向山寨大门后那一段很陡峭的山路上设伏。
那个地方在上次阿古达木带兵攻锥子山的时候也设了伏,只不过是阿古达木他们还没攻过来就退兵了。因此,这次这个地方看来是要派上用场了,而且这个地方作为锥子山的最后一道屏障,还是修了很多防御工事的,加上路比较陡,山路的弯又多,骑兵也发挥不了优势,还是很难进攻的。
也就是阿古达木整顿兵马来到山寨大门的时候,锥子山上的人都已到达了伏击地域。阿古达木带人走进了山寨大门没多远,就发现前面的路并不好走了,因为太陡了,又全是弯路,骑马上山都危险,最好是牵着马上山。
阿古达木觉得如果土匪兵在这里设伏,他们的损失会很惨重,但锥子山上的人不多了,这段路究竟有没有埋伏呢?阿古达木还是有点拿不定主意,因为一旦大部队往山上进发,前面的人遭受袭击,退都不好退,因为路被后面上山的人堵死了。
为了谨慎起见,阿古达木决定先派一小股兵力上山,看看是什么情况,如果山上有埋伏,他们再想办法;如果没有埋伏,先头部队上了山,大部队也可安心地向山上进发了。事实证明,阿古达木还是十分明智的。
很快,阿古达木派出的这股小分队就向山上进发了,很快就进入了锥子山伏兵的伏击地域。本来按照山上人的打算,是等大部队都进入了伏击地域,他们再突然袭击。但现在就上来了二、三十人,怎么办?
不打他们吧,他们上了山,抢占了有利地形,反而会与下面的大部队夹击锥子山的人马。而且他们在上山的路上很容易就发现这些防御工事,也很容易发现伏兵。与其被别人发现,不如先把这一小股蒙古兵消灭了再说。
于是,待得这二、三十人全部进入伏击地域后,一个老者一声令下,从各个工事里射出了好多箭,还推下了十几个大石头。很快,这二、三十人的小分队就被几乎全被消灭了,只有两个跑得快的,又退回到山下去了。
阿古达木一看,这里果然有埋伏,幸亏刚才没上贸然上山进攻。但这一次试探,虽然损失了二、三十人,但对阿古达木来讲,还是值得的。因为,现在的防御工事都已经暴露了,下一步是如何解决这几个防御点的问题。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阿古达木命人原地休息警戒,他准备等天完全黑了,再派出二、三十人身手好的人组成突击队,由他亲自带队,趁着天黑上山解决那几个防御工事里的人。
无疑,阿古达木的这个计划还是十分妥当的。因为毕竟锥子山上现在剩下的人都是些老弱病残,刚才只所以能打退敌人的第一次进攻,主要是因为敌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这方在哪几个点设伏,一旦让敌人摸清了情况,再趁着夜色偷袭,锥子山就危险了。
也是天不亡锥子山,就在阿古达木挑选好精兵强将,准备亲自带队去解决那些锥子山伏兵的时候,一骑快马从山下直奔而来。
阿古达木回头一看,是一名蒙古军士。这军士连忙下马向阿古达木禀道:“报千户大人,上级有紧急军报已交给达鲁花赤大人,怀远县遭到红巾军袭击,达鲁花赤大人命我们立即放弃进攻锥子山,速速回城,然后向怀远县驰援。”
阿古达木听到这个消息,心里那个气啊。这眼看着就要攻下锥子山了,煮熟的鸭子竟然又要飞了。但军令如山倒,他也没有办法,只能执行命令。
于是,阿古达木迅速召集人马,不是向锥子山发起进攻,而是向定远县城撤退。第二天,天亮之前,阿古达木带的人马就回到了定远城。在与达鲁花赤大人作了简要汇报及沟通后,阿古达木又带着三百人直奔怀远县城而去了。
也就是在这天天亮之时,怀远县的兵也赶回了怀远县,他们是急行军了整整一夜,但现在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城已被攻破了,现在城上驻守的是红巾军。他们的家眷都还在城内,是死是活,全然不知。
这怀远县的千户只做了个简短的战前动员,他们就发起了进攻,与守城的红巾军开战了。临近午时的时分,安丰路派来的五百援兵也赶到了,投入了战斗。
郭子兴本来也只带了五百人来,加上破城后一些怀远当地民众来投,也才七百多人。但现在敌人来了近一千,而且都是正规军。他一看是顶不住了,就弃了城,回濠州去了。但临走时,在怀远城内还是抢了不少东西,怀远的官员及家眷他也杀了不少。总之,郭子兴的这趟怀远之行是不亏的。
郭子兴的这趟怀远之行的最大成果,并不是他抢了多少东西、杀了多少蒙古人,而是他保存了锥子山。正是他的攻其所必救,让锥子山有了喘息之机,让刘聚、常遇春带着的几十号残兵败将还有个立锥之地。
也就是在刘聚、常遇春逃出定远城后的第二天下午,他们这伙人终于回到了锥子山。去时是三百多青壮年,回来的时候只剩下六十多人,山上还有一百来号老弱病残,加上之后几天陆陆续续回来了一些被杀散的人。现在锥子山上的总人数从这次作战之前的四百多人减少为两百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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