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黑子披着衣服,睡眼惺忪地打开大门。一看是我,他连忙问道:“四当家,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我当时还沉浸在想出了一条妙计的兴奋之中,听他这么一问,便笑道:“没有,没有,没出什么事。”
杜黑子听我说没出事,才松了一口气,接着问道:“那你这深更半夜的,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说道:“我想来问你一件事,上次我们抢柳家庄的时候,我记得抢了不少虎皮。现在可还在?你数过没有,有多少张?”
杜黑子想了想说道:“是有虎皮,我也记得,但有多少张,我没数过。你这大晚上的,问这虎皮干什么?”
我赶紧说:“你别问那么多了,把仓库钥匙带上,我们去看看,看有多少张虎皮。”
杜黑子惊讶道:“这深更半夜的,去仓库数什么虎皮呀?四当家的,你没毛病吧?”
我也顾不得跟他讲那么多了,催促他道:“你快去拿钥匙,这虎皮有大用,我待会儿跟你慢慢说,快去!”
杜黑子拗不过我,只好不情不愿地问房间里取钥匙。然后,我就让他提着灯,我们两个直奔仓库而去。
好在这仓库离他家也不远,我们很快就到了。
杜黑子开了仓库门,我们就开始在里面找。
因为这虎皮不象兵器、铠甲之类的,平时也用不着,因此,放在了最里面的角落。
我们把灯挂好,把那角落里的虎皮都扔了出来,一数共有六十多张。
我心想,这下好了,完全够用。
于是,我就将我准备给我们的马匹蒙上虎皮,组成一支骑兵,去冲击敌军,以求一举歼灭阿古达木的想法跟杜黑子说了。
杜黑子听了我这个计策,也是一拍脑袋,说道:“妙啊!真是妙啊!四当家的,你真是神了。”
我随即回他道:
“行了,行了。你明天一早立即安排人,在这里取五十张虎皮,然后挑选五十匹好马,每匹马身上都蒙上虎皮。
当然马眼睛那个地方肯定得挖个洞啊,可别蒙虎皮把我们的马都蒙成瞎马了啊。
蒙好了以后,就让他们拉着这五十匹马,在大较场上转悠,先让我们自己的马适应这个环境。
可别我们还没吓倒敌人的马匹,自己的马匹倒是互相吓着了。”
杜黑子赶紧点头道:“这个没问题,明天一早,我就安排人办。”
锁好仓库门,我们就各自回屋休息了。
回到屋子,躺在床上,我是莫名的兴奋,根本就睡不着。
一会儿在想,这条妙计还有哪些漏洞?一会儿又在想,朱霏还好吗?总之是乱七八糟地想了好久。
突然,我又想到一个问题。
如果我们发起冲锋,元军溃逃了,怎么办?他们会不会从那个山谷中逃命?
我分析了好久,认为他们肯定会从那山谷里向外逃,因为那是逃回定远县城,最快的路,他们肯定不会往那山上窜。
之所以我这么肯定,我是基于两个原因:
这其一,阿古达木本来是占尽优势,而锥子山已是岌岌可危,就算他们溃散了,但锥子山的人也不会飞,怎么可能这么迅速就到谷口的另一边去堵截他们。
这其二,现在他们的人马在山下,我们在山上,山下根本就没有锥子山的人,所以那山谷是安全的。而且在那种逃命的情况下,肯定是选择最快的路。
因此,我可以肯定,一旦我们击溃敌人,他们肯定向山谷中撤退。
那么,我们有没有办法先派出人去,那山谷口那边设伏呢?
就跟上次一样,在那边谷口堆上柴禾,一旦阿古达木他们撤向山谷,那边就点火。
等到他们全部撤入山谷,那我们就在这边也封住山谷,力争将他们困在里面一网打尽。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那阿古达木岂不也是插翅难逃了吗?
想到这里,我更加兴奋了。
这全歼阿古达木的机会就在眼前啊。这次,我一定要让张思淑那丫头片子好好瞧瞧。
去谷口那边设伏,有个七、八个人就够了。我们这边还可剩下四十多人骑着蒙上虎皮的马向敌军冲锋。
按人均杀个三到四个人计算,敌人也被我们要干掉大半,其余的给他们困死在谷中,这完全可行啊。
但关键问题是,怎么派出一支人下山到山谷那边设伏,而且还不被阿古达木他们发觉。
这锥子山似乎只有一条路下山,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路。实在不行,有没有不是很高的悬崖,用绳子吊七、八个人下去,绕到山谷那边去设伏。
而且这去山谷设伏的带队之人,我都想好了,非罗仁莫属啊。
这小子跟了我这么久,确实长进了不了,该给他创造机会立功了。
这事儿真是越想越兴奋,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一早,是罗仁过来把我叫醒的。毕竟山下战况紧急,我可不能再睡到自然醒。
罗仁也是很有分寸的,见天亮了我没起床就来叫醒了我。
我见罗仁来了,就问他这锥子山除了大门处的那条路还有没有别的路下山。
罗仁不知道我想干什么。于是我就把昨天想出来的这条妙计,以及准备派他带人去谷口设伏的事完完全全地说了一遍。
罗仁当然也觉得这个计策好。
如果要从其他地方下山,最好是从东边走,这样可以快速地插到山谷北边的山上,从那山上下到外面的谷口。
但东边基本上没有路,全是树林和一些藤本植物,较难通行,还有些地方是近乎悬崖的陡坡。
如果真要走,得带上砍刀开路,然后带上绳子,遇见陡坡从绳子上下去,也是可以试一试的。
我见罗仁这么说,估计这方案能行得通。
于是,我都来不及吃早饭,就去找常遇春,准备和他好好合计一番。
我来敲常遇春的门,常遇春不在。是蓝氏开的门,她说常遇春天刚蒙蒙亮就起了,说是到山脚下的防御要塞去了。
我一想也是,这天一亮阿古达木肯定又要派人轮番进攻了。
我二话不说,小跑着往山下赶。
很快,我到了最下面离敌人最近的一道防御工事,常遇春果然在里面。但敌人还没发起进攻,估计敌人是不是在吃早饭,或者做进攻准备什么的。
我见敌人还没发动进攻,就把昨天思考的计策说出来给常遇春听。
他听了之后,也表示这个方案完全可行。
常遇春还说,如果带上绳子,从东边山坡上完全可以下到山脚。他以前刚上锥子山时,闲着没什么事,去那一带转悠过。
我们正讨论得兴起,阿古达木的人发起了攻击。
有常遇春在,就完全不一样了。因为常遇春的箭法准,而且我们也摸清了敌人的进攻路数。
阿古达木一般都是派出两个队,约二十人进攻。督战的一般是各队的“牌子头”,偶尔也可能有百户在后面督战。
在这种还没打开局面、试探性的进攻中,阿古达木肯定是不会出现在队伍最前面的。
但无论是“牌子头”,还是百户,他们的装束还是与普通士兵有差别。
常遇春的箭法准,我让他专挑“牌子头”射击。那帮元军一见领头的人被射死了,就不敢往前面冲了。这下就更给常遇春赢得了充足了射击时间。
因此,双方就这样僵持着,敌人的进攻还是在继续,但并不猛烈。为了防止中箭,都是举着盾牌,缓慢向前移动。
元军到了我方阵地前,往往又被上面的檑木滚石砸下来击中。想往前面猛冲吧,刚一探出头来就被常遇春一箭结果了。
在打退了敌人第一波冲击后,阿古达木也似乎觉得这样冲击不是个办法,于是暂时停止了进攻。
我见敌人停止了进攻,便让常遇春他们在这里顶着,我回山上去安排罗仁他们下山偷偷去山谷外边设伏的事,顺便去看下杜黑子蒙虎皮蒙得怎么样了。
上山的路上,又遇见了张思淑,我让她去帮帮常遇春,俩人轮流着在下面抵御阿古达木。
这次她倒没说二话,也没给我使脸色。看来,这小丫头还是识大体的。
回到了山上,我立即找来了罗仁,让他自己迅速在山上挑七个人,准备好绳子砍刀还有两天的干粮。一切准备好后,到聚义厅前的大较场前来找我。
罗仁领命,很快就去了。我记得还没吃早饭,就去厨房里随便找了点吃的,应付了一下。
然后,我来到了聚义厅前的大较场。
嘿,场面可真热闹。五十匹马都已蒙好了虎皮,但这些马匹就乱了。
有的是到处乱窜,有的是四膝跪地不住地嘶叫,有的原地不动但看得出来是在瑟瑟发抖,只有极少的马匹能够安然自若。
幸好,杜黑子早就做好了打算。蒙虎皮之前,都把这些马拴好了,然后把些老弱病残人士都召集了起来,让他们帮着安抚这些马匹。
这较场的外围,又安排了几个年青力壮的小伙子,防止受惊过度的马窜到别处去了。
但即使这样,还是有好多马挣脱了绳子。幸亏还有不少人来安抚马匹,否则真是乱了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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