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玄幽幽醒来,就看到眼前一道模糊的身影,显露出修长削瘦的轮廓,并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看着那张熟悉而秀美的脸庞,一瞬间,之前的遭遇全都涌上心头,公输玄大惊之下,连忙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全身瘫软无力,试了几次之后,干脆放弃了挣扎,躺在地上,斜乜着坐在床边的韩虎。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即使沦落到这般地步,公输玄还是一脸的风流不羁,“美人你不用试探了,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话音稍顿,公输玄目光游弋在韩虎身上,嘴角噙着邪邪的笑意,“除非对我使美人计!”
韩虎眉头一挑,颇为怜悯的看了躺在地上的公输玄一眼。
为了能够控制公输玄,韩虎可是特意孕育炼制出了一枚恐咒,名为【九鬼】,乃是恐咒之中颇为恐怖的一种咒印,取用九头厉鬼,炼制而成,种下之后,一旦发作,受咒之人就会被厉鬼侵蚀,周身七窍阴阳皆被九鬼跗骨,眼前所见鬼蜮,耳旁萦绕鬼音,口鼻有如被恶鬼所扼而窒息,周身阴气压过阳气,会在短时间内被侵蚀为一具枯朽的干尸,并在极度痛苦之中泯灭掉意识。
韩虎得到了这门【鬼脉】咒术之后,对于霸道绝伦的恐咒还真没有尝试过。
为了炼制这枚咒印,韩虎可是驱使着小金取用了附近深丛中的剧毒蝮蛇、深水中的凶残大鳄、百年老鼋,鱼龙台密林中栖息的百足蜈蚣、墨玉蟾蜍、银尾毒蝎、五色斑斓蛛后,还有龟甲中的一尾大龙鱼,以及恶鬼分出的一道鬼气,取用他们的全身精血魂魄,耗费了足足一夜的功夫,方才炼制出了一枚【九鬼】咒印,借着公输玄昏迷之际施放成功。
韩虎很想知道,【九鬼】的威力如何,正好公输玄一副有恃无恐、放荡不羁的样子,若是不用,岂非白费了韩虎的一番苦功?
故而,韩虎心神一动,冥冥之中,腹中鬼胎和咒印之间勾连,九头融于咒印之上的鬼魂自公输玄额头上缓缓浮现。
细细看去,就会发现,以公输玄的额头为中央脉络,恐怖的粗大血丝蔓延到了全身,其中公输玄双眼之上弥漫着蜘蛛和蝎子的魂影,鼻息吐纳间隐隐可窥见蜈蚣和蝮蛇的鳞足,双耳两侧则盘踞着老鼋和大鳄,天灵盖上一只巨大的蟾蜍蹲坐,将公输玄的魂魄死死镇压,而在额前,以恶鬼那道魂魄为核心的咒印于公输玄融为一体,鬼气植于公输玄颅内,如蛆附骨,只要韩虎在一念之间催动咒印,九鬼就会反噬,公输玄在【九鬼】咒印之下,疯癫致死,绝无幸理。
不过韩虎现在不会杀了公输玄,只是威慑,所以不会尽数催发【九鬼】的全部威能,只催动了九鬼的一鬼之力。
很快,盘踞在公输玄天灵盖上的蟾蜍发出一声诡异的蛙鸣,肥胖如肉山的身躯之上散发出一股阴谲的气息,吞天大嘴中陡然伸出一条长舌,唰的一声,刺入了公输玄的天灵盖中。
啊!!!!
公输玄双目圆睁,头发都为之竖起,双手死死的抓着四周的地面,咬牙切齿,后槽牙因为用力而露出双颚处的根根青筋,面容无比扭曲,偏偏遭受这突如其来的痛苦,公输玄却无法宣泄,呐喊出生,他的凄惨尖叫,只在他自己的心中回荡着,而在他的嘴唇之上,一尾大龙鱼死死咬着他的双唇,让他出不了声。
足足持续了一刻钟之后,韩虎方才结束了发作的咒印,公输玄此时早已被汗水浸湿了全身,脸色无比苍白,嘴唇干裂,如同一条被冲上了岸,被烈日晒干窒息的鱼,眼中满是浓浓的恐惧和痛苦之色,方才咒印发作带给他的痛苦,让他生不如死,刻骨铭心,永生难忘。
“你对我做了什么?”公输玄瘫在地上,张大着嘴,贪婪的呼吸着,胸膛剧烈起伏,声音沙哑且虚弱的问道。
“我随时都能取了你的性命。”韩虎看着狼狈的公输玄,声音不疾不徐的说道:“但是,你能不能活命,就要看你自己了。”
“呵呵!”公输玄有气无力的笑了一声,斜乜着韩虎,“我还是更喜欢你对我用美人计。”
“不过,我也没得选了!”公输玄挣扎着想要翻身爬起来,“你不杀我,是留着我对你有些用处吧!”
一头长发凌乱的散落在地上,公输玄翻着身子,披头散发,吃力的撑起身子,看着床边的韩虎,“让我猜猜,你想让我干什么?”
“你身上的气息很晦涩诡异,应该是修炼了一门古老的法术,施加在我身上的手段想必就是你修炼的秘术了。”
“明明可以杀了我,却非要大费周折,施加手段控制我,想必是需要我出力。”
“而除了出海一事之外,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事能让你们这些与世隔绝的隐修们纷纷冒头。”
“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做。”公输玄苦笑着摇摇头,“出海本就前途莫测,谁也没有把握能够顺利的横渡大海,这时候自然是众志成城,多一位高手,成功的机会便多了一分。在你之前,已经有不少隐修加入了我们,参与到了出海计划之中,即将到来的寻灵大师烛之冷便是一位七年前加入我们的隐修。”
“更何况——”说着,公输玄顿了顿,颇为无奈的笑道,“想要驶离这里,远渡重洋,艨艟巨舰所需要耗费的灵力无比庞大,找不到灵脉,没有灵力驱动的防护法阵,单凭巨舰本身,根本不可能跨越茫茫大海,随便一场风暴就能让舰队覆没,更不用说那些出没在海中的强大巨兽了。”
韩虎静静看着躺在地上的公输玄,窥探过他的记忆,也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
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历时十年之久的出海计划,万事俱备,只剩下最后一个难题,缺乏足够的灵石。
这些年,古修们涉足了不少荒芜之地,踏遍大河山川,只为寻找到残存的灵脉,可惜,十年之中,古修们也不过发现了两条小灵脉,只能勉强支撑一艘艨艟巨舰驶离东海,而且在海上也不过能够维持一月之久。
这样的储备,贸然出海,那是找死。
如今的古修们就如同一个孤注一掷的赌徒,将所有的筹码都押了上去,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找到灵脉是他们唯一的出路,公输玄之后,还会有更强的古修到来,原本就纷争不断的列国之中,多了这群放手一搏的古修,局势越发跌宕了。
但是对韩虎来说,这般混乱的局势正好能够让他浑水摸鱼。
虽然说眼下出海计划尚缺少最为关键的灵石,但若是寻到了灵脉,出海在即,那么想要登上舰队出海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毕竟谁也不会愿意辛辛苦苦,耗时耗力,最后终于将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让别人坐享其成。
即使能够登上舰队,多半也是被排斥在核心之外,遇到危险也是属于被第一批舍弃的炮灰。
但是如果能够搭上公输玄这条线就不一样了。至少从一开始,韩虎就能进入舰队的内部,不会被排斥在外围。
在茫茫大海上,个人的生死只能倚靠庞大的舰船庇护,生死掌握在他人手上,别到时候被人当成了炮灰都不自知。
所以控制公输玄是很有必要的,有了这位公输家族的子弟护身,至少韩虎在艨艟巨舰上不会被随意舍弃。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随侍童子。”韩虎看着地上的公输玄,将身上的粉色衣裙脱下,一头如墨的长发披散在肩头,露出里面的一身白色长衣,流露出的风情让公输玄几乎看的痴了。
原先少女发饰的长发被韩虎挽起,束成道稽,不经意间露出的欣长脖颈和锁骨宛如玉石一般,洁白无暇,引人遐思。
转眼间,韩虎就由之前的秀女变成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小道童。
但这一幕看的公输玄双目圆睁,尤其是看到韩虎颈项上微微凸起的喉结,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雌雄,如此绝色佳人,居然是个男的?
这一刻,公输玄心中的一处角落坍塌了。
“怎……怎么是男儿身?不该啊,不该啊……”公输玄眼中满是失魂落魄之色,心中的痛楚比之前承受九鬼还要更甚。
不知过去多久,公输玄身上的气力渐渐恢复,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身子踉跄着,一脸的莫哀大于心死,以至于连自己的处境都忽视了。
不断喘息着,公输玄肩膀上下耸动,双手箕张撑在一旁的墙壁上,不经意间望着对面的铜镜,镜中的身影让公输玄蓦然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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