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都!
南阳!
这是两个不同的名字,可本质上,说的是同一处地方。
数十年前,大秦有史以来第一将,也许也是天下第一将——武安君白起攻打楚国,连战连胜,最后楚国都城郢都被白起攻陷,沦为秦国之地,改称南阳。
此番,秦王政以王翦,李信等人为将帅,率领二十万大军攻打楚国,以王翦之才,即使二十万大军未必能一举灭楚,也足以立于不败之地。更不用说,此番,更有长安君嬴子和随行。
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前往秦楚边境,一路来到南阳城下。
这一日,南阳治所,宛城。
风和日丽,天气晴朗。
半个月前,负责安抚楚地百姓之心的昌平君熊启就已经赶到此地,如今率领着南阳大大小小的官员正在等候。
队列之前,昌平君远眺直道,布满褶皱的面上的神情,站在他身后的一众官吏,无人可以看清。
一双本应浑浊的眼眸之中,划过了一丝锐利,衰老的身躯之中凝聚着强大的斗志。
一切,都该做一个了断了!
轰隆隆!
就在昌平君心思转动之余,远处的直道拐角处,传来了一阵闷雷一般的声响,尘土飞扬,飞沙走石。
无数军旗抢先露出,浩浩荡荡,近乎无边无际的大军终于赶来,而在大军最前列,一员英武不凡的将领跨马而来。
大将李信!
二十万大军化作一道钢铁洪流,卷入此地,来到昌平君等人的面前。
啪!
李信翻身下马,对位于首列的昌平君拱手抱拳道:“君上,久违了。”
昌平君笑着点了点头,神情之中尽是一片对后辈的赞许,道:“李信将军,你终于来了。”
“不知王翦老将军何在?”
李信语气带着几分不满,道:“老将军和长安君都在后面,即将赶到。”
大军迅速的组成一个巨大的方阵,秦军纪律性与悍勇,冠绝天下,待得一盏茶的时间之后,昌平君终于见到了由王翦亲自率领的中军,以及嬴子和的那一辆奢华的马车。
“君上,多日不见,你气色不错吗?”王翦骑跨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马脖子之上,渗出点点鲜血一般的汗珠。
斑白的胡须抖动,对昌平君道。
昌平君抬起头,直视马背之上的王翦,笑道:“老将军客气了。”
“怎么突然不走了?到地方了吗?”就在王翦与昌平君互相客套之时,这两头在政坛打滚一辈子的老狐狸的耳边响起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昌平君抬起头来,看向王翦身边的那辆奢华的马车,只见一只雪白细腻的手掌探出,缓缓掀开了遮挡住车厢的帷幕。
嬴子和衣衫不整的探出头来,本来明亮的眼眸之中露出了几分醉意,脸颊之上还带着几分鲜艳,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刚刚到底在做什么勾当。
酒色之徒!无数人都在心中暗骂道。
嬴子和迷糊的眼眸眨动,环视着在场众人,眼神扫来扫去,最后目光落在了一个高大魁梧,宛如一头大狗熊一般的大将身上。
“喂,任嚣,你过来一下。”
南阳守将任嚣听到嬴子和的话,微微一愣,却还是上前去,来到嬴子和的身边,拱手道:
“任嚣见过长安君。”
“任嚣,本君累了,快点送本君进去。”嬴子和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这?”任嚣这是第一次见到嬴子和,听到嬴子和的吩咐,心中先是涌起了一股愤怒。
沉醉于酒色之中,搞成这幅模样,小子,你是来前线当大爷的吗?
可心思刚刚浮起,就反应过来不对劲,我又没有见过他,他怎么知道我就是任嚣?
还有,长安君如果是见过我的画像,假如真的喝醉了,那他不应该还能认得出我才对?
他到底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是,君上。”心思转动,任嚣口中答应道。
“昌平君。”王翦经过嬴子和这么一打岔,也无心继续与昌平君客套,对其说道,“大军连日奔波,将士疲惫,还是先扎营入城。”
“老将军说的是。”昌平君不动声色道。
………………
唰!
入夜,月明星稀。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又到了每个月的十五,皎洁的明月化作了一轮玉盘,洒落在天地间。
使得本应璀璨耀眼,不断眨动眼眸的繁星都黯然失色。二十万秦军到来,在南阳休整数日之后,便要再次出发,进入楚地,发动灭六国之中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役——灭楚!
大军将帅,大部分都住在了城外的军营之中。夜色已经深了,二十万大军,基本上都已经陷入了香甜的睡眠。
军营最中央处,嬴子和的帐篷之中。
白日里,嬴子和与王翦等人,在接受了昌平君的款待之后,就尽数返回了军营。
身材魁梧高大,漆黑的脸庞之上遍布着钢针一般胡须的任嚣一身甲胄,屹立于嬴子和的面前。
“君上,您有何吩咐?”
整个帅帐之内,除了嬴子和与任嚣之外,再无他人,任嚣看着面前一脸清明,神采奕奕的长安君,拱手道。
“任嚣。”嬴子和双手抱胸,轻笑着问道,“南阳,如今有多少兵马?”
“五万。”任嚣飞快的回答道,作为楚国的故都,秦国的边境,南阳可谓是重中之重,兵马一点都不少。
“能用的有多少?”嬴子和淡然一笑,问了一个能吓死人的问题。
任嚣面露为难之色,一脸茫然,不知道这位出了名难缠的公子,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这?”
嬴子和嘴角挂着轻佻的笑容看向任嚣,眼神貌似温和,却让任嚣产生了一股无法抗拒的念头。
“两万!”于嬴子和的目光之下,任嚣给出这样一个答案。
“还有两万,”嬴子和咂嘴道,“事情还没有到我设想之中最糟糕的情况。”
啪!
嬴子和来到任嚣的面前,一巴掌向这魁梧的像是一头狗熊的汉子肩膀拍去,他固然不低,可与任嚣比起来,最少差着一个头,一巴掌落下,任嚣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被正好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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