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苍阁。
“无常”们依旧像往日一样忙来忙去,对于武林之中的大战漠不关心,好像武林中的任何事情都与他们无关。
哪怕武林中的任何事情都和他们有关。
“你回来了。”
看着回返的青渊,天老声音一如往常。
青渊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老者,两人相互对视,却沉默了许久。
最后,天老才摇头叹道:“没想到你竟然瞒着我暗中练成了大逆不道伐天功,而且境界比吴浮云还高数筹,我失算了。”
青渊依旧没有说话,只是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复杂。
“你现在变的很恶毒。”
天老有些讽刺道:“你给了吴浮云一个无比辉煌的人生,却也给了他一个无比凄惨的结局,你给了慕容冲死里逃生的希望,却又让他体会到世间最悲怆的绝望,嘿嘿,恶毒,恶毒啊!”
青渊对他的冷嘲热讽无动于衷,漠然的看着灯火通明的上苍阁,有些迷惘道:“你知道吗?两年前在即将打垮慕容宫的时候,我想起一个问题,那个问题一直在困扰我,就是报完仇之后,我该何去何从?然后也是在那个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你将自己视为主宰一切的上苍,但是,现在又出现了一个我,一个和你拥有一样能力,可以主宰世间的上苍。”
他忽然目露凶光,死死盯着老者,一字一字道:“所以当我报完仇之后,就是我的死期,对吗?因为,上苍,是唯一的,你绝对不会,也不能容忍这世间还有另外一个上苍存在!”
天老听罢,沉默片刻后,哈哈大笑道:“孺子可教也,孺子可教也,不愧是我精心挑选的玩物,哈哈哈......”
听到这句话,青渊心中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解答。
“最开始的时候我是不愿意相信这个结果的,我心存侥幸,觉得也许是您老了,想找一个传人,后来我才发现,老师您也是武道双修,而且境界比慕容冲更高,你至少还有五十年的寿命可以主宰世间,不到最后,你是不会将上苍之位传承下去的。所以两年前功成之时,我才决定放慕容冲一马,给他再次发展的机会,也给我一个求生的机会,哪怕仅仅只是因为一个猜测......”
说着,青渊向老者躬身道:“是老师您教我的欲成大事,不可心存侥幸,尤其是身为上苍,更不能心存侥幸,我做到了。”
“你确实没让我失望。”
天老笑道:“我想你也猜到了,不错,当初慕容冲之所以派人去迷雾沼泽,那几个小喽啰之所以会采用祭祀河神的方式追踪鳄鱼怪,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划的‘因果线’,说到底,你真正的仇人是我,慕容冲,不过是一个替死鬼而已!”
“真的是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青渊心中悲痛,婆婆走后,他一直以来感激、敬畏的老师,突然摇身一变成为了自己真正的仇家,这种感觉,让他难以接受。
“为什么?”
天老眼里忽然迸发出异样的光彩,脱口而出道:“因为寂寞!因为空虚!”
“寂寞?空虚?”
青渊瞪大眼睛,仿佛听见了熟悉又陌生的东西。
“不错,当一个人走到最巅峰俯瞰天下众生的时候,他就会感到寂寞,感到空虚,因为这世上再没有另外一个人能与他志同道合,并驾齐驱!”
天老眼中流露出回忆之色,道:“我曾经打垮过武林第一大派,也曾覆灭过多个国家,之后我又扶植新的大派,建立新的国家,折腾来,折腾去,都是因为空虚,都是因为寂寞,这种感觉,无人能感同身受,因为我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所以我很痛苦,我很疯狂,我很不可理喻......”
“后来,我发现这些都不能再满足我,为此我头疼了很久,最后,我突然有了一个前无古人的疯狂念头,那就是自己亲手培养一位上苍,然后再将这位上苍杀死!”
天老脸上露出迷醉之色,陶醉道:“这种念头一出现就再也挥之不去,哈哈,亲手杀死一位上苍,想想都让我兴奋的全身发抖,痛苦那么多年,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让我乐此不疲的游戏......”
“接着,我便开始着手上苍培养计划,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挑选人选,最后将你确认为目标,因为你和上苍有缘,你是一针婆婆抚养长大,而一针婆婆......”
天老露出诡异的笑容淡淡道:“她曾见过第九任上苍,并被九任上苍划过因果。”
“婆婆见过九任上苍,还被九任上苍划过因果?”
青渊一怔,随后大惊失色,脱口道:“穷九?!穷九是上苍阁第九任上苍!”
“不错,他就是穷九,上苍穷九!历任上苍的来历只有历代上苍才能知晓,这也是为什么你在上苍阁藏书当中找不到半点儿穷九消息的原因。”
老者点头,可接着又有些疑惑道:“可是上苍穷九的来历极为神秘,在我成为十任上苍翻阅历代上苍资料的时候,除了初代上苍的资料外,只有上苍穷九的资料描述极为模糊,上面没有记载他是如何出现如何消失的,只有他成为上苍后的一些记载,其中,便有对付一针婆婆的描述。”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不认识我身上的空间压缩包,不知道枯木山上有坠毁的宇宙飞船,看来关于地球的信息都被穷九抹掉了......可是,穷九为什么不将自己同伴的尸骨安葬,反而任其沉眠在山洞之中呢......”
青渊不解,穷九身为地球派遣寻找新家园的人造人之一,飞船坠毁之后在这个世界幸存下来并成为第九任上苍,经历堪称传奇,他的一些做法确实让青渊难以理解。
不过不管穷九是谁,他是婆婆的仇人,是自己的仇人,这一点无可否认,他都要去找他报仇。
“我选择你为上苍传人之后,便开始策划一系列因果,我化身无名拳师,将慕容冲这个百年难遇的奇才引上武道之路,助他一步步成为武林第一大派的霸主,之后让他派人去迷雾沼泽猎杀鳄鱼怪,和你产生因果,让你走上复仇之路,接着,我便在你无助的时候现身,给你希望,让你走上我给你安排好的上苍之路,嘿嘿,接下来的事情你就都清楚了。”
天老一口气说完,看着沉默的青渊,激动的浑身发抖道:“非常感谢你陪我玩了十二年,这十二年来,我很开心,而现在,游戏要结束了,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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