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落脚处,杜九坐在矮榻上有些烦闷。
原本杜九是带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来到这的,但到了此地,见到灾后的种种,当真是满目疮痍,横尸遍地。
杜九怎能不动容,心说,力所能及的,自己也出一把力气吧!
这时,杜九听得外面的守卫对话。
“哎,大水过后必有瘟疫,也不知道最后能剩下多少人?”一个声音叹息着说道。
另一个声音附和道:“是啊,谭头儿前两日已经倒下了!”
杜九精神一震,瘟疫!妈耶!不行,我要回京,这地方太可怕了!
刚站起身,杜九又坐了回去,自责着,自己就这么回去了,这良心能安么?不能,估计后半辈子都会后悔!
可不回去,万一自己也得了瘟疫咋办?这里又没有研究所,能研究出来疫苗!
最后,杜九一咬牙,一狠心,心说,我待看看,外面是个什么情况,也许自己能帮上忙。
不就是瘟疫么,大不了再死一次!
想罢,杜九昂头挺胸,目光坚定,豪气勃发,双手一拍桌案,就这么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杜九有些唾弃自己,娘的,还是有些腿软!
出了屋门,入眼的是被淤泥垫高差不多一尺的庭院地面,可以想象当时的水有多么大!
那两个守卫见杜九要外出,就一声不吭的跟在杜九的身后,保护着他。
杜九对此已经习惯了,并且,若是没有人跟着,自己还会有些没有安全感呢!
装作漫无目的的闲逛,不时捡个石子,刨出一块瓦片,渐渐地杜九靠近了灾民集聚区。
眼见着杜九被那边的人群吸引,就要往那边去,守卫连忙拦着杜九道:“郡公爷,那边不干净,还是回吧!”
杜九心说,小爷能让你们制住我?笑话!
只见杜九装作好像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一副惊讶的样子。
守卫顺着杜九的目光向那边看去,只见除了难民没有其他的异常。
守卫又回头看了看杜九,见杜九还是那副样子,心说难道是自己没看到,于是就仔细的寻找。
而杜九则趁这时,一溜烟的跑到了灾民区。
守卫想拦已经来不及了,只好跟着杜九跑去。
杜九一迈进灾民区,就想转身而走,还好杜九腿软,没迈动脚步。
杜九嘴角抽了抽,心下忍了又忍,等到守卫追到身边,杜九瞬间就爆发了出来:“烧!”
眼前竟是停尸处,这么多尸体停在这里,不闹瘟疫就怪了!
一个字——“烧”,一烧百了!
但是,身旁的守卫惊呆了,灾民也有些动乱,心道:这官员好生狠毒,竟连认尸都不让!
杜九揪着守卫的衣领吼着:“烧~”!
守卫虽然知道杜九神智不全,却也不敢违逆杜九,只能匆匆找来火油,一把火将尸体都烧了!
灾民在一旁围着,并没有上前阻止,毕竟,眼前的这些人若是有认识的尸体,早就认领走埋掉了。
自家各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烧的又不是自家的亲人,至多骂两句,评判一番,也就这样了!
杜九听着灾民小声的“抱怨”自己,心说,自己难道真的做错了?
又一想,小爷还不是为了你们!哼,一群凡人,爷才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想罢,杜九心里好受多了,透着火光看着这群衣衫褴褛的灾民,火光虽模糊了众人的表情,但大概还是能猜得出来的。
杜九觉得自己忍辱负重,为国为民,真是伟大极了!
之后杜九又巡视了一番,见到不卫生的就指出来,让他们改正,杜九又觉得自己心都要操碎了!
而在灾民的眼中却不是这样,比如,那几个悄悄地躲起来的人,他们嘀咕着:
“不好,那个龟毛的大官又来了!”,后进来的人踹着另一个人,让他腾个地儿。
被踹的人与后进来的人应该关系很好,只见他往旁边挪了挪抱怨道:
“真是的,我们都吃不饱了,那龟毛竟然还在意这些旁枝末节!”
这时,又一人接茬道:“要我说,这就是那些大户人家的规矩,摆着好看罢了,他们根本就不懂人间疾苦!”
后进来的人,一屁股坐在地上说道:“就应该饿他三天,让他也尝尝被胡乱支使的感觉!”
“对对!”众人纷纷附和道。
杜九也没想到自己在灾民眼中的形象会是这样,他还挺享受自己身为“父母官”对灾民的呵护呢!
时间一晃,半个月过去了,王尔六的以工代赈实行得不错,就是经常有人跟王尔六反映杜九这个郡公爷的龟毛。
王尔六因此越发的看杜九不顺眼,心说,傻子一个,什么都不会还净添乱,最后功劳他还要占大头,哼,什么东西!
但王尔六也只敢在私下抱怨几句罢了,毕竟杜九的身份还在那呢,自己若是说出来,那真是不想混了!
而杜九这几天却发现,有些人不大好,他们呕吐,甚至抽搐、昏迷。
杜九心说,不应该呀!卫生已经好多了!
继而,杜九又发现,只有灾民有这些症状,一些可以自保的人和官兵并没有事。
杜九也闹不准咋回事,就疑惑地瞎溜达,不巧,正好看见了他们煮粥,那米里竟然有霉菌!
杜九真想破口大骂,娘的,自己每天累死累活的预防瘟疫,王尔六你却在这给我弄幺蛾子,这可是会吃死人的!
想着,杜九上前一脚就踢散了米袋子,又一脚掀了架起的大锅,现场顿时一片狼藉,
王尔六见此,怒气冲冲的指着杜九的鼻子骂道:“你个疯子、傻子、废物!”
王尔六气的青筋暴起,脖子通红,这些粮食可是自己从那些世族大家里一点点扣出来的,每一粒都有着自己的心血。
没想到就这么让杜九浪费了!
等着发粥的灾民也怒目而视,杜九见了有些心寒,心道老子还不管了呢!你们又不是眼瞎,看不见米坏没坏!
但是······
杜九看了看王尔六,上去就打,众人连忙去拦,王尔六只敢还嘴不敢还手,没两下就被打成了熊猫。
现场乱作了一团,待到王尔六被救下的时候,帽子也掉了,发髻也乱了,满身的米粥不说,腰带也不见了!
可见杜九的本性还是很不拘一格的!
待到杜九走远,王尔六还在原地提着裤子,跳脚的骂着:“疯子!傻子!废物!”想了想又加了句:“混子!”
而远处的杜九则晃着手中的腰带,心道畅快,这才是小爷的作风!
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小爷这辈子再也不干了!
想罢,杜九亮着一双眼睛对薛仁贵说道:“回,洞!”说着比划着一个大圈。
薛仁贵皱着眉头想着,这附近哪里有洞?
杜九挠了挠头,心说有了,杜九指了指薛仁贵,说道:“家,洞!”
薛仁贵了然,心说,原来是说自己的寒窑啊,绛州也发了大水,还不知道柳家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这儿,薛仁贵露出一抹笑,点头道:“好,听郡公爷的,明天启程!”
杜九心下鄙视,切,你还不是想你媳妇儿了!只是没想到,你小子也会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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